楚行很苦恼。大家多少担心新事物,容易给他们造成损失。
沈瑶琴就不同了,他们本边儿的海商,本来就跟淮安府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只要他一行动,大把的商人工匠跟着她来投资生产,便是本地商人都会心动。
所以对楚行来说,他先招商引资,把天长那一片搞起来再说,等那边开发起来,有大量的商人工匠在,他要办什么事也容易。
他就道:“我是官,也是商,当然不是散财童子,我招商人开发,自然也是要好处的。”
他说道:“那片土地我已经定下了,任何人要开矿,首先要向我的统计所申请许可,办理开采证,这边要交一些土地使用费用。然后向我的税务所办理执照,每月缴纳税金,这都是合理合法的。”
沈瑶琴瞟了楚行一眼,笑道:“妾身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楚行道:“这是当然,没有好处,我凭什么让别人发财?”
红娘子一直在旁边听,这时她忍不住道:“就收一点点小钱,还不如出去抢一把,几十万,上百万两的收获。”
沈瑶琴不由失笑,她妙目看着前方,沉吟道:“大王的信用妾身是相信的,只是那边是天长地界,那边儿的新政似乎才刚刚开始,大王……”
楚行道:“这些事我自然会处理,你们商人安心开发就是。”
他说道:“我还会在那边设立巡捕局,各种庄堡,弹压乱民匪贼,保证商贾们无后顾之忧。但有一点你等要知道了,我这边的商务矿产与寻常不同。非是炉首总甲制,乃自由雇工,工人们领工钱,来去自由。当然你等也可自由招募,决定是否开除他们。还有记得要上保险,大乾工部最近派发了一种雇主责任险,可以给你们减轻负担。”
此时大明民营采矿业,特别铁矿煤矿,并不是后世那种自由的资本主义工场,而是带着浓厚的中世纪特性,地方官员主要也是以安稳无事为主。
比如此时矿山,不论商人定税执照,还是官府招商承办,首要一点,就是确认炉首总甲,然后每十人立小甲,递相钤束,填写姓呈县名,最后给帖执照。
采矿有规模限制,不许加增矿井冶炉。有时间限制,照票时间到了,就必须关闭。府县卫所常有巡司巡历各炉,发现违反,就会抓捕炉首总甲,从重治罪。
主要这时采矿业恶劣,矿山聚集的多是流民无籍之徒,青皮恶棍等,动不动就矿徒“倡乱”,各地官府深以为惧。
特别未经官府批准的私人矿业,更是“倡乱”源头,他们以豪民势家为炉首,应对矿工主要手段不是资本,而是权势暴力等等,动不动就长时期的矿乱,让官府头痛无比。
这样的矿业就谈不上发展,矿业们没有待遇,没有发展,事实上的奴隶黑工。
这是楚行不能许可的,他需要的是资本主义性质的自由雇佣劳动者,不是乱民黑工。
所以在制度上,楚行首先要隔绝这一点,然后对闹事者进行弹压,让商人们可以安心生产,介时这边自然商贾云集,成了扬州府附近的繁华之地。
他也有了自己的原材料收集基地,特别是他不可缺乏的煤铁等物,使他的军队如虎添翼。
沈瑶琴沉吟起来,她知道大王对地方的控制力很强,开矿之事,或许真不是问题。
至于自由雇工,此时江淮等地也多了,来去自由,这也不是问题。
对她们商人来说,除少部分人,大部分还是希望轻静无事,只是矿业特殊,矿徒容易生事,非有力者不可为,最后都变成那种奴隶似的炉首总甲制。
对矿主来说,矿徒滋事,往往牵扯了他们大部分精力,现在大王这边愿意揽下这个大麻烦,何乐而不为?
而他的武力保障,特别是击溃了孙承宗等人,声威大振,眼下是没有人能短时间内对付他了。
倡乱矿徒,总没有官兵能打。
想到这里,沈瑶琴就下了决心,她说道:“待妾身回到皮岛,就立刻去寻找矿人勘探。倘若天长一片真的有煤有铁,妾身自然会投下重金,在此开矿设炉。”
楚行道:“要快,发财的机会就不能错过。”
沈瑶琴娇笑道:“心急吃不成热豆腐,还请大王少安毋躁。”
她与楚行说笑,感觉全身的轻松,眼前这男子,丝毫没有寻常国人的迂腐。
都是领兵打仗的人,怎么他就这么的与众不同呢?
红娘子在一旁看着,见楚行和沈瑶琴转眼间定下大事,李岩在一旁仔细听着,再看那沈瑶琴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就一阵的烦躁。
想想人家一介商贾女流,都能被大王托付大事,而自己只能在家产子,又是一阵黯然神伤。
不过看见大王腰间的刀,她忽然又一阵明悟,心下就一阵轻松。
自己红娘子也非凡人,自己手中的刀剑,亦能为大乾开疆拓土。白莲教虽然逐渐退出历史舞台,但是其魂魄不能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