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将军,不去看看万人坑和铁狮子吗?”饶是孙玉秀素来不苟言笑,此时在侧,依然忍不住开口,“旧沧州有一座铁狮子,着实雄伟。”
“去什么?”一身甲胄的秦去疾看了看眼前眼前一望无际的平原,彼时有兵马无数,正在沿着大运河悄然撤退。
“又不是将来不回来,到时候看吧。”
孙玉秀闻言,皱眉到:“虽然说大乾眼下时局艰难,又有内乱,但是大人们催的也太紧了,这般大战过后,我大乾取得了惊天大胜,几乎尽扫关宁精锐,伪明肯定朝堂震动,且国力衰竭,若是我们坚持一二,说不准能破了京师,将崇祯老儿,吊在歪脖子树上。”
“没用,张应昌、朱万化仓促归来,就是为了防备我们的。”秦去疾眯着眼睛,感慨说道:“至于你说的大人们催促的太紧,更是冤枉他们了。大王大胜后,左相公只是将大乾的难处告诉我,并主动询问眼下,我们这支军队的动向,并未催促。”
“那此番大都督府的命令是假的?”
“大都督府的命令却是真的。”秦去疾眯着眼睛,看着远方的夕阳,心中虽然万千惆怅,却不得不肯切到,“但却是我给大都督府和大王写得信的结果。”
“什么?”孙玉秀一脸的匪夷所思,“这么大的功劳在前,老秦你,请选择退兵?”
“不错。”
“为何?”
“其一,大明如何会这么容易被覆灭?崇祯皇帝已经急招洪承畴、曹文昭入京,而辽东的女真人也开始蠢蠢欲动,别看着眼下京师近在眼前,但是说不准便会演变为三方大战,我们这点兵力,灭不掉京师还好,若是灭掉了京师,为女真人所趁,便对不起祖宗了。”
“其二,攘外必先安内,大王在弇山胜了这一场,明军再不能轻易南下,正当剪灭内乱,恢复经济民生。我大乾鲸吞天下,却未来得及细细消化,这一次为何与伪明打的这般艰难,便是我们的步子买的太快了。”
秦去疾从容回答,“其三,我们的路线,本身就是错的,乃是大乾被伪明围攻,不得不采取的孤军手段。
神京所在,自北元至伪明二朝,经营三百多年,若想夺取,当先剪除两翼,如今山西依存,辽东尤在,我们取京师,瞬间便会陷入夹击之中。京师非是一城一地,欲安天下,当定河北,尽收燕云之地,欲尽收燕云之地,当先取太原,居山西,把手雁门,依太行,居高临下扫荡华北。”
孙玉秀听闻秦去疾所言,瞬间懵逼了。
说好了,大家一起当退休养儿弄孙,你他娘的怎么悄无声息的进化成了这个模样。
一时间,孙玉秀觉得就凭秦去疾这几句话,去做个参谋总长,亦或是去做第一兵团的兵团长都绰绰有余。
只是这家伙太懒,总想着陪陪家人和孩子,让人嫌弃。
最终孙玉秀开口道:“老秦,你这是给大王献上灭明之策吗?”
“不错!”
“说实话,我孙玉秀是想不出你这灭明之策的,”孙玉秀挠着脑袋,苦笑着说道:“但是我也知道,大都督府、兵部、内阁商讨的方略,我们我们下一步,大体是要夺取金陵,扫荡湖广、江西,然后再起正义浩荡之师,克江浙、福建、广东,再行北上灭明的。”
“俺当初竟然提议长驱直入,直捣京师,现在看来真的是有些冒失了。”
“直捣黄龙怎么能成?这一次打的那么辛苦,跟你有一般心思的人,也应该明白,为何王上当初不选择孤注一掷了。”
孙玉秀缓缓点头说道:“现在看来,咱们虽然占据山东,但是伪明在河南、西北兵力部署依然雄厚,这些地方的百姓、官员、将领的政治倾向和军事实力,都是需要我们考量的。”
“若是一股脑的冲过去,伪明固守京师,咱们不能即刻攻破,顿于坚城之下,粮饷不继,援兵四集,进不得战,退无所据,必然陷入被动之中。”
“如此,还当是稳扎稳打,渐次推进的。”
“按照你的说法,我们如今占据山东,京师以东没有屏蔽,若是待大都督府的策略实施完毕之后,便可以旋师河南,断其羽翼,拔潼关而守之,据其户槛。”
“届时天下形式,入我大乾手中,然后在进军伪明京师,则彼势孤援绝,不战可克。既克其都,鼓行而西,云中、九原以及关陇可席卷而下。
秦去疾笑道:“老孙,你不是奉诏在家赋闲么?怎么也偷偷摸摸琢磨起天下大势来了?”
孙玉秀腼腆到:“什么琢磨天下大势来了,无非是结合大都督府和你的谋略,进一步推演罢了。我要是有这份本事,也不至于跟大王请求告老还乡了。”
说到此处,孙玉秀微微叹气,“但是眼看着京师近在眼前,沧州、天津卫的百姓也这般支持咱们,却不直捣幽燕,着实气得慌。”
“嗨,这话说的,眼看京师近在眼前,泼天大功近在眼前,谁不眼馋呢?”秦去疾自嘲般的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