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焦虑不安,面上带着肉眼可见的焦灼,迈步上台阶的时候险些腿软直接摔在地上。
还是夏太监及时伸手搀扶了一把,含笑提醒:“王爷小心。”
周王此时只觉得三魂七魄都已经不大稳当了,夏太监的话他听是听见了,但是硬是没能做出反应,急匆匆的提着袍子上了台阶,快步进了太极殿,而后腿一软就直接跪下了。
永昌帝平时对宗室都是极尽优容的。
毕竟本来也不剩多少了,而且对他的皇位也没威胁,表面功夫自然要做一做的,也省的那些大臣们口诛笔伐,说他刻薄。
尤其是周王素来听话懂事,许多事都能出面替他办。
可是这一次,他高坐上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周王,轻声问:“周王,你的王妃可是办了一件大事啊。”
周王心急如焚,跪在地上砰砰砰的磕头。
他心里清楚,这一次周王妃是实实在在的犯了忌讳。
一个萧云庭,一个长公主,那都是永昌帝最宠爱的。
尤其是长公主对萧云庭好,和萧云庭合得来,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周王妃如今却帮着宋家,将宋家不要的曾文秀塞给陆锦棠,这简直是在长公主的头上拉屎。
一下子就把长公主和萧云庭都给得罪了!
周王也算得上是见惯了世面的人,这一刻却觉得脑袋在脖子上都已经摇摇欲坠了。
他立即便重重的磕了个头,双手撑在地上,决然的抬起头:“圣上,臣如今也刚听见此事,秦氏不贤无德,实在是不堪为亲王正妃,臣请奏,废除秦氏王妃之位!”
洛川郡主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喊:“父王!”
他在说什么?!
废除母亲亲王王妃的位置?!
若是真的废除了母亲的正妃之位,那跟杀了母妃有什么区别?
不!
甚至比杀了母妃还要让母妃难受!
她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是真正的做了一件蠢事。
而且是不可挽回的蠢事。
周王闭了闭眼睛,厉声呵斥:“闭嘴!”
洛川郡主同样惊恐,越是惊恐就越是无法自控:“父王,您不能这么对母妃”
她还想再说,周王却忽然暴起,猛地打了她一个巴掌,几乎是将她打的整个人都摔倒在地,而后才毫不留情的训斥:“圣上跟前,哪有你胡言乱语的地方?!你给我闭嘴!”
长到这么大,洛川郡主真是一辈子都没有受过这样大的羞辱。
可今天一天,她好像把这辈子都没经受过的羞辱都受了一遍。
她捂着自己的脸还想再哭,周王却一脚将她给踹翻:“蠢东西!本王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女儿?”
长公主和陆明安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深意-----周王可真是豁的出去,狠得下心。
而此时,原本已经晕过去的周王妃此时也终于醒了过来,挣扎着跪在地上砰砰砰的磕头:“圣上,是臣妇的错,是臣妇猪油蒙了心,是臣妇利欲熏心,急于讨好长公主”
她心里很清楚,这件事捅到了永昌帝这里,那么注定不可能善了。
现在证据确凿,再在这里狡辩,只会让周王府鸡犬不留。
不行。
她还有儿女!
她不能让儿女也跟着一起倒霉。
周王妃心一横,很快就将额头磕得全都是血,哽咽着将罪名全都揽在自己身上:“是臣妇的错,都是臣妇一意孤行,王爷根本不知道此事!”
咬了咬牙,不去看周王也不去看洛川郡主:“圣上,洛川不过是孩子,她只是骄纵了些,却并不知道臣妇的这些筹谋,这一切都是臣妇一人所为!”
洛川郡主简直无法再出声。
这一刻她才体会到什么叫做万箭攒心。
她为什么就不能忍一时之气?
为什么不肯听话,为什么非得仗着自己知道曾文秀从前和宋六的事,就自作聪明的让曾文秀去栽赃戚元?!
她后悔极了。
可这世上的事,后悔从来都是没什么用的。
这一次也仍旧是这样。
永昌帝面无表情的垂下眼:“周王妃秦氏,为人善妒无德,谋害宗室,极尽挑拨谄媚之能事,今废除亲王正妃之位,赐白绫!”
虽然早就已经预料到自己的下场不会多好,但是听见赐死的那一刻,周王妃还是不收控制的惊恐的倒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急促的哭嚎。
可也仅限于此了。
因为下一刻,几个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便从外面涌入,手脚麻利的按住了周王妃的嘴巴,无声无息的将人给拖了出去。
洛川郡主此时终于连喊也喊不出来了,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惊恐的看着自己母妃被锦衣卫给拖走,嘴唇颤抖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