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透我们家的站位。”
萧夫人第一次认真审视起面前的小女儿,家中除自己以外,其余人对小女儿尽是溺爱。
两个女儿一同入宫为章皇后养女,大女儿不用她这为娘的操心,生来便是还债的,成了那样懂事体贴的大家闺秀。相反,小女儿却是个小讨债鬼,一举一动随心所欲。
萧夫人真怕小女儿被溺爱成废物,可刚刚问小女儿的问题,她分析其中的关系利益头头是道,萧夫人怀疑自己过去对小女儿偏见太深了。
“阿娘索性露个根底给你听,樱珠案是桩冤案,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只为‘皇家颜面’四字。阿娘和吴阁老都想翻了这桩案子,让平白冤死的那些人不再身死名污,张钤的站位是清流,我们家的站位也是清流。”萧夫人说出一番试探的话来。
徐稚棠细细咂摸母亲话中的意思,尤其是“皇家颜面”四字,忽然她开窍了。
“原来如此,皇后娘娘诞育的三名皇子先后夭折,刘丽妃生的万寿公主也夭折了,现今宫里只剩下那个天生兔唇的小公主,若为‘皇家颜面’四字,小公主应当时日无多了。”
徐稚棠说得这么笃定,是因前世这位小公主不到半岁便夭折了。
有人曾与她说过,皇家容不下残疾的孩子,皇子皇女当为天降祥瑞,而不是身体残缺的怪胎。
萧夫人惊愕地看向女儿,“小野,你以后进宫,不能在皇后娘娘面前乱说话,尤其是皇子之死,做母亲的,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有些话,藏在心底便好,万万不可为卖弄自己的聪慧去与人说。”
“母亲话中的意思,这樱珠案……莫不是陛下一手造成的冤案?皇后娘娘生的福慧太子,因误食有毒的野樱珠早夭,也是陛下命人——”未等徐稚棠说完,萧夫人用衣袖捂住了她的嘴。
萧夫人没想到,一向愚钝贪玩的女儿,能在短时间内,便理清了樱珠案后的隐情。
“小野,这些都是你凭空的猜想。在没有足够证据证实你所言前,不能妄议樱珠案。这案子与你无关,你去追自己的梦。阿娘只生了你们姐妹,期盼你们平安便好,谁知你姐姐竟被许了太子,要知道,将人捧到至高的位置,不慎跌下来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萧夫人叹了一声,“等过几年,咱们举家搬离京师这个是非之地,去江南可好?”
“我不去江南。”徐稚棠掰开了母亲放在她唇上的手,“留姐姐一人在宫里,我不忍心。阿娘,我一定护好姐姐。天家无情,皇后娘娘与陛下青梅竹马、还是表兄妹,陛下都弃了皇后娘娘诞下的小皇子。那太子对姐姐,只会更残忍。”
更何况,太子心悦的是他表妹胡云襄,他的正妻位置一直是留给胡云襄的。
这让徐稚棠开始怀疑,前世她姐姐早早病逝于东宫,其中是否有猫腻?
小女儿的话正中萧夫人下怀, “你能这样待你姐姐,不枉阿娘生你一场。”萧夫人一向偏爱长女,父母对子女的偏爱多无缘由,她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明明小野更像她年少时的性情。
*
北镇抚司诏狱。
牢室内的张钤囚衣上吸饱血汁,他刚受了一顿鞭刑,周身火辣辣的疼。
三日了,牢室阴暗潮湿,他凭蜡烛燃烧时间的长短推算时间,意识时刻保持清明。
是沈松玉亲审的他,这名同父异母的胞弟,对他审问施刑时,夹杂个人恩怨在其中。
张钤一直强撑着,不漏一点口风。
牢室的门“砰”的一声被人踹开。
进来的人端着一碗馊饭,待在张钤身前站定后,那人将馊饭倒在地上,“吃吧,不知你在倔什么?供出冯子若的行踪,放你回家与你娘团聚,省得你娘另一只眼再哭瞎了。”
张钤背靠墙壁而坐,虚弱地用左手支撑自己的身子勉强不倒。
“我不知冯子若的行踪,只管接应他出厂狱。”说完,他的身子倒下,侧躺在地上,使劲伸出左手抓了一把米饭到口中,难以下咽的味道,但他吞咽下去了。
沈松玉扶额,握着绣春刀的刀鞘,往张钤肋骨上一捣,不耐烦道∶“活得和狗一样,爹他从来就不记得有你这么个儿子。金雀桥受徐二娘子嘱托庇护你到如今,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得徐二娘子这份善意,更妄想攀上吴三娘子的亲事,有吴阁老当你老师又如何?无论怎样你都进不了会试考场,不写那七篇文章,永远是个小举人,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张钤只觉肋上疼得快无知觉了,喉间涌上鲜甜滋味,吐出一口血来。
“我从未将自己当作沈家子,你不必强调沈珩记不记得我张钤,你不敢对我下狠手,难道不是因为你怕沈珩吗?他要你给我留生路,你便弄不死我。”
沈松玉大怒,张钤这狗杂碎怎能直呼他父亲的名字?一脚踩在张钤后脑勺上。
只听“咚”的一声,张钤的额头磕在地上,地砖缝间渗入一片血红。
沈松玉还要再踹第二脚,牢室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