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带了一碟油焖笋,一盘香煎豆腐,还有一碗莲子羹。
笋太油,豆腐太软,莲子羹不甜,是养身子该吃的口味,但叶蓁不喜欢。
崔氏见她只喝了两口莲子羹,“女大十八变,不止心思变了,口味也变了。到底是我和你父亲不中用了。”
叶蓁平静道,“叶府全靠夫人,以后也得仰仗夫人。”
崔氏意味深长笑了笑,“此言差矣。国师前脚才走,就有人往府里送人参鹿茸给你调理身子,往后叶府靠你才是真。”
“国师抬举罢了。”
见叶蓁没客气,崔氏脸色微变,“抬举可不是这样的。”
“你和侯府退了亲,却与国师走得近,你们在道观住了两日,他更是对你照顾有加。”
“叶蓁,我养你一场,从不知你有这么大野心。”
叶蓁闻言抿唇,“哦?夫人说的野心是指什么?”
崔氏见她一味装傻,彻底失了耐心,“放着将军夫人、侯府主母不当,却和国师扯上关系。他是个道士,虽身处高位,却不沾半点名利,更不会给你什么名分!”
“现在整个大周都在说叶家没教好女儿,蓉儿这些年在京城树立的名声全都被你和叶雪毁了。”
“你傍上他有什么用!”
“等他离京回了山上,你想嫁个好人家都没机会。”
崔氏一副为她惋惜,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叶蓁是她亲生的。
然而叶蓁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她的来意。
叶云升在李煦安面前关心自己,是在讨好李煦安,怕是在流言下生出了让她傍着国师的想法,但崔氏不同意。
崔氏一面吊着叶雪给她压力,一面又暗示接近李煦安没有出路。
这两口子,还真是各怀鬼胎。
本以为是崔氏耍心机,不料下一句话让叶蓁变了脸色。
崔氏道,“你救了国师,陛下赏赐了叶府,却让老爷在暖心阁外跪了一夜。最后只让内侍传出来一句,叶家教的好女儿。”
“你自己好生想想吧。”
这一夜,叶蓁睡得并不好,浑浑噩噩做了好几个梦,天不亮就醒了,平白头疼了一阵。
用过早饭,李煦安身边的道童来给叶景澜按摩,顺便给叶蓁带了药。
“二爷说今日您可以下床少走两步,但千万不能累着。”道童站在门前,连头都不敢抬,声音却听着有太阳似的晴朗。
叶蓁想到他昨日苍白的脸色,问道,“二爷怎么样?”
道童心头一喜,叶二小姐不关心自己的脚,张嘴就问二爷,看来果然和外头说的一样!
“回禀二小姐,二爷昨晚进宫还没回府,早上宫里传回信让小的给您送药。”
没回府?
叶蓁想到崔氏说皇帝让叶云升跪了一宿,显然是告诫叶家管好自己,别和国师有太深的瓜葛。
郊外那场刺杀本就是冲着她来,李煦安挡在她前头,还扯到太子和豫王。万一皇帝查清真相,他会怎么解释?
气运相连这个词能说服当今皇帝吗?
叶蓁心里没底,只道,“有劳。这几日幸亏您照顾,景澜气色好了许多。”
她给流霞使了个眼色,流霞将准备好的一盒香墨递过去。
“一点心意,还请笑纳。”
道童不敢收,连连退了两步,“太贵重了。再说是国师大人的吩咐,小道收不得。”
“您要谢就谢国师大人吧。”
道童合十拜了一拜就赶紧往外跑,一不留神险些绊倒,逗得流霞和玉露忍俊不禁。
叶蓁却没心思在意那道童,只担心李煦安为何迟迟没回侯府。
她让荣飞出去打听消息,然而荣飞还没回府,宫里又出来消息说叶云升也被留下了,崔氏使了不少银子给传话的太监,对方只说是国师身子不舒服,陛下让叶院首在殿外候着。
叶蓁心里那股不安越发凝重了。
上午,荣飞回来了。
锦衣卫夜审封亭,他是个硬汉子,在官道割了自己舌头,到了诏狱受尽折磨也没写半个字,最后锦衣卫在他袖袋找到一条白色绣竹的手帕,经查方菁也有一条。
方侍郎当堂腿就软了,一口咬定封亭蓄意陷害,豫王却说方菁蛊惑封亭,争执不休。
方菁被拖去诏狱,还没见到封亭就吓晕了,听说封亭只留了一口气,眼睛都瞎了,仅凭一双手就认出昏迷的方菁,虽不能言语,可哭得锥心刺骨,还磕头求锦衣卫放过她,不像有假。
但因方侍郎和方菁不认罪,除了帕子,再没其他证据,暂不能结案。
方夫人气急攻心,大中午跑到叶家门前声嘶力竭地骂叶蓁。
“就是你这个狐狸精勾引国师,是你陷害菁儿!”
“叶蓁,你还我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