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会儿再说……”曲月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的幻境中恢复过来,虽然有胡桃带着,可只是说了一句话,她也依旧瞬间感到腰间传来的一阵剧痛,“……不管如何,先下楼去安保室!”
季嘉恒一直以来平静神色已经难以维持,甚至有些气急败坏地想要去抓住曲月的肩膀:“你……”
“——如果你这么想当我的客户的话,”胡桃用枪柄在半空中抵住了他的手臂,笑眯眯地看向他,“我不介意现在就送你上路哦。”
季嘉恒看着眼前少女那双写满冷意的梅花瞳,不知为何竟升起了一丝畏惧。他不理解这个女孩说的「客户」是什么意思,也不理解她从哪里掏出来的这柄通透玄黑的枪。但正是因为未知,才让他的傲气如同被冷水浇灭了一般,往后灰溜溜地侧了侧。
曲月已经无暇顾及这两人之间短暂的交锋。带着浓郁腥臭的风混杂着无数狂热的低语声,被那些巨大的、长满眼睛的黑色腕足裹挟而下,让她的太阳穴感到一阵又一阵的刺痛。
狭窄的走廊并未成功抵御它的前进——那些腕足在楼梯上灵活柔软地游走着,拖着它沉重的身躯追逐着他们。无数的石块在挤压中碎裂,夹杂着石灰簌簌地落下。它愤怒地挥舞着腕足,击碎了楼梯走廊中的窗户。
曲月听到了玻璃碎裂的声音,下意识地回过了头。她越过了那些半睁半闭的黄澄色眼睛,匆忙地瞥了一眼窗外——
——而外面仍旧是一片雾蒙蒙。
曲月忽然听了一种奇异的声音。她刚刚使用「聆听」后,突发情况让她失去对技能的掌控——实际上,在逃亡的过程中,这个技能都在不受控地源源不断地向她运载着信息。
而刚刚从碎裂的窗户中涌入的空气,却带着截然不同的声音。
那好像是……风声?
就在这时,一条腕足从她的脚边抽过,惊得她踉跄了一下。她明白这不是什么思考的好时机。她迅速地回过了头,看向了脚下的楼梯。还好他们的教室楼层是并不高的三楼,还差几步就可以——
一条腕足突然暴涨,在空中狂乱地甩着,用力地勾住了曲月的右腿。她发出了一声惊慌失措的痛呼声,用尽所有的力气抓住了身边的楼梯扶手。
但就在腕足与她的身体接触的一瞬间,曲月便感到了一股浸透骨髓的凉意。所有的低语、喘息声、脚步声、歌声都陷入了沉寂,她仿佛整个人又被那片黑暗吞没。
这里无光也无声。唯一存在于那片死寂的空间的,只有那巨大而空洞单调的心跳声:
“咚——”
“咚——”
“咚——”
“——曲月!”
一声凌厉的呼喊声穿透了黑暗,随之而来的是尖锐的惨叫声。黑暗伴随着尖叫声如潮水般褪去,曲月乍然惊醒,便看到胡桃正面无表情地高高抬起双臂,用枪狠狠地搅着那条腕足上一只睁大的眼睛。
那条腕足发狂般地上下拍打翻动着,无数双密密麻麻的眼睛中已经失去了逗弄猎物时的玩味,写满了深深的愤怒与恨意。但似乎是被切中了要害,它的动作也越来越慢,曲月终于在胡桃的搀扶中扶稳了楼梯扶手。
就在她抬起头的瞬间,却看见视野内的景色剧烈地扭曲了一瞬。但在下一秒时,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是看错了吗?
这么说起来,上一次看到这种「扭曲」……是在什么时候?
为什么……她会感到一种熟悉的感觉?
胡桃见曲月醒了过来,也丝毫没有恋战的意思。她用力地把枪拔出,挑开已经有些软绵绵的、缠住曲月右腿的腕足,拉着她继续往下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