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非常熟悉,眉宇间带出些厌恶。
“钱胜利家还算说得过去,最起码他家老钱头还知道编篮子做手工贴补家用。那个郑家才麻烦,”魏珍一脸晦气,“我去过他家好几次,还给郑东爹妈介绍了糊火柴盒的工作。结果这俩人不是说久坐腰疼,就是说手指关节有风湿,反正就是不能干活。”
提起郑家的事,叶满枝就忍不住了。
“魏姐,他家主要是儿媳妇和闺女太能干了,薛巧儿在外面蹬三轮赚钱,郑东妹在家带孩子、做家务。虽然儿子瘫痪了,但并不影响老两口的正常生活。”
魏珍立即找到了知音,拍手道:“小叶说得太对了,那郑家两口子就是被孩子惯出来的毛病!”
郑家的问题她之前提过一次,但没人信。
郑老头和郑大娘向来为人和气,对那个妓|女出身的儿媳妇也非常包容,这两人在邻里间的口碑还算不错,居委会主任和居民小组长都说郑家这两口子是老实人。
反而是薛巧儿和郑东妹这姑嫂俩,在胡同里问题不断。
但魏珍做了好几年的福利工作,各种牛鬼蛇神,鱼鳖虾蟹,她见得多了。
依她看,那郑家两口子可不是省油的灯。
大家七嘴八舌说起这些申请人的情况,各家的八卦隐私都能被拉出来讨论一遍。
叶满枝竖着耳朵听八卦,听得津津有味,穆主任却打断道:“行了,这些申请救济户的人家,各有各的情况,但是咱们光明街的救济户人数不宜继续增加了。除了实在没有劳动能力的,咱们可以帮着渡过难关,其他人必须自力更生!”
“大家把这些救济表按照所在居委会分一分,联络员去这些人家一对一做工作,尽量想办法帮这些人谋求出路,不给国家增添负担。”
光明街一共六个居委会,叶满枝和陈彩霞是第五、第六居委会的联络员。
她俩被分到了九张救济表,其中就包括郑家的。
叶满枝心里很清楚,虽然五哥马上就会搬离月牙胡同,但危机并没解除。
万一有其他人去刺激郑东妹,她情绪上来了,随时可以放上一把大火,把整条街烧光光。
这不但关系到街道办所有人的饭碗,更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她觉得在街道办这些人里,魏珍对郑家人的看法,与自己是比较一致的,所以,她拿着救济表,去求魏姐指点迷津了。
“他家的事情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魏珍与她低声耳语,“郑家两口子,用一个词概括就是表里不一!太能使唤人了,把女儿和儿媳妇当牲口使。关键是两个年轻人还不觉得有问题,心甘情愿养活一大家子。”
叶满枝想起薛巧儿的那个笑,心说,也未必是心甘情愿的。
她低声说了自己的打算:“魏姐,你觉得先让郑东妹走出家门怎么样?郑东妹挺能干的,好歹算是壮劳力,就应该让她出门工作,留老两口在家做家务、带孩子。一旦郑东妹走出家门,郑家就有两个拿工资的人了,自然不可能被评上救济户。”
陈彩霞对这个主意不看好。
“难啊!也许他家就是为了评救济户,才不肯让女儿出门工作的。除非咱们能给郑东妹找到工资比救济款高出很多的工作。”
但是,她们还在试用期,自己的工作都未必保得住,去哪里给别人找那么好的工作?
魏珍呵呵笑了两声,不接茬。
“魏姐,你有啥想法就说出来,”叶满枝拉着她的手说,“你比我们了解郑家的情况,我们听你的!”
见两个年轻人都眼巴巴地瞅着自己,魏珍犹豫了好一阵,还是小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我这么说也许是把人想歪了,但郑家那两口子,恐怕宁可领救济,也不会同意女儿出门工作。”
“为什么啊?”陈彩霞疑惑道,“能给家里多赚点钱还不好?”
魏珍问:“你们来上班这一个月,有不少人想给你们介绍对象吧?”
“我都结婚了!”陈彩霞指指叶满枝,“小叶的行情比较好,总有人想给她介绍对象。”
“看吧,你俩刚来单位,就有人想给你们介绍对象了。”魏珍问,“如果郑东妹出去工作了,她长得不丑,还挺能干的,会不会被人介绍对象?她要是结了婚,赚再多工资,也不可能全交给娘家吧?”
郑东妹那姑娘已经二十六七岁了,别家姑娘在她这个年纪,孩子都能满地跑了。
若是真的心疼女儿,那两口子为什么不给女儿找婆家?
除非郑家孙辈能顶门立户赚钱养家了,否则郑东妹得在娘家当一辈子老妈子。
叶满枝和陈彩霞相互瞅瞅,彼此的眼睛里都有些恍然。
*
第五、第六居委会有九个申请成为救济户的家庭,她们要协助居委会的同志,挨家挨户做工作。
这天傍晚,在家吃过晚饭,叶满枝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