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1 / 4)

从江家村到荒山, 有个直行的路,可以直通许家村,但这条路和荒山之间, 有条灌溉用的大水沟, 大水沟深到能行船,雨季来临,竹子河的河水灌入这条大河沟, 通常许家村的船, 就直通这条大河沟,进入许家村。

能行船的大河沟,可见它的宽度与深度。

但是, 它没有通往荒山的桥。

也就是说,如果他想走直道进荒山,就要下河沟淌水过去。

所以通常人们想上荒山, 只有两个办法,要么进入许家村,通过进入许家村的石桥掉头,从水沟对岸的田埂上荒山。

要么是进入江家村, 从江家村的村口老井处,穿过长长的田埂, 再越过江家村与荒山之间的溪流,上荒山。

许明月的房子是面朝许家村,背朝江家村建的,从这里往荒山去,正好处于许明月建的房子的后面。

今年冬天虽只下了两场小雨, 按道理来说, 应该是晴天较多, 实际上却是雾霭沉沉的阴天较多,尤其是现在夜半三更,不论是远处的竹子河上,还是荒山,都被一层山雾所笼罩,朦朦胧胧,阴气森森。

尤其是昨天是年三十,按照当地习俗,是要祭祖的,他们这里祭祖,需要折一种纸花,白色薄纸,剪成花状,再翻过来抖开,有点像电视里丧葬时飘舞的纸帆。

一张张崭新的纸帆,被枯枝插在坟头上,有些被人挂在了坟边的树上,周围还有撒了满地的纸钱。

一阵夜风吹过,挂在树枝上的长条形纸帆便悠悠扬扬的轻轻摇曳着,无端地为这荒山,更添了一份森冷鬼气。

在没登上荒山之前,王根生因对许明月讹他一千块钱的怒火,满腔都是怎么把他的钱偷回来,报复许明月,心头并不怎么害怕的,可自登上了荒山,遇到了第一个坟头,看到坟头上的纸花,和被他踩在脚下的纸钱,他内心突然就咯噔一声,有些害怕起来。

尤其他偶然不小心走到纸花下面,那纸花就在他头上拂过的时候,他当时整个人都吓了一跳,待看清是纸花的时候,他加快脚步,赶紧往荒山的那头跑。

那种感觉非常不好,虽然是没什么事,可被这种丧葬品在头上飘过,让他都有种很晦气的感觉,尤其是他这种在城里倒卖厂里布匹,捞偏门的人,更是迷信的很。

此时他已经想打退堂鼓了。

可许明月的房子就在眼前,让他不去看一眼就回去,他又哪里甘心?

他不知从哪里听到一种说法,就是‘鬼’怕灯光,把自己罩在灯光里,鬼就进不了光圈。

他下意识的将手电筒照在自己脚下,将自己笼罩在光圈里,一边慢慢摸索着,往荒山尽头去。

荒山是后面群山延伸下来的一块相对平整的山地,要是往上走,就是深山,看不到尽头,要是往许家村方向走,不到五分钟就走到尽头了。

许明月和小阿锦早就睡了,房子黑漆漆的,在黑暗的荒山只看到一个建筑影子。

他又走进了些,好像看到一个白色影子突然从前面飞了过去。

他心脏猛地了一跳,以为是错觉,然后,就看着那白色身影,又从刚刚飞出去的方向,摇摇曳曳的又飞了回来,然后猛地一回头!

*

王根生出去后,他老娘就一直在堂屋里等他回来,怕他冷了饿了,随时要吃东西。

她已经习惯了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他。

王家极其的重男轻女,她公公婆婆又很会骂人,在这种前提下,她来到王家连生六个女儿,这让她在王家半点地位都没有,永远都是吃的最少得,干的最多的,永远都在挨骂。

她在怀孕期间,饿的受不了,多吃了一把豆子,被她婆婆从村头骂到村尾,她公公差点没打死她。

她明明年龄比王老头小九岁,可任谁看着,都说她年龄比王老头大九岁。

她人生的转折,可以说是从王根生出生的那一刻被改变了。

其实依然说不上改变,她依然是王家的食物链最低端,依然不能上桌吃饭,依然被王老爹动则打骂,可她有儿子了,她给老王家留了根,她终于不用抬不起头了。

随着王根生越来越大,成了城里的正式工,她还穿上了她儿子给她买的棉袄。

可暖和着呢!

她坐在火桶里,眼睛不住的朝外面瞅着,一直到承受不住,坐在火桶里睡着,突然被门外的说话声惊醒,以为是王根生回来了,忙起身打开门,却是几个小年轻从她家门口路过,她看不清人影,就喊了一声:“根生!”

回答她的村里赌钱输干了底裤的年轻人,闻言回了一句:“你家根生不在!”

王老太问:“根生没跟你们一起玩啊?”

“没,他今天晚上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他们这里因为有炭山的缘故,村里没钱的年轻人就碳洞里挣钱,所以多多少少都有些钱玩。

谁不知道王根生有钱?城里的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