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驾……”
夜色之中,朱烨带着四名随从,策马狂奔,神色极为紧张。
“将军,就在前面……”一个随从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官道上,朱烨顺势望去,果然见到了几个人影,其中一个,即便在这黑夜之中,他也能认出来,便是刘正。
而刘正此时高举长剑,对着自己面前一个跪在地上正磕头求饶的人,悍然挥落。
朱烨急忙高呼:“正儿,住手……”
然而,这一声呼喊终究是慢了一步,长剑落下,鲜血四溅。
朱烨见状,勒马跳下,顾不得去看刘正的情况,赶紧低头看了看那被砍的人,只见脖子已经被砍掉了大半截,只剩下一点点皮肉还连着,血流如注,早已没了气息。
“唉,你可闯祸了。”
刘正看到朱烨到来,起初有些惊讶,不过随后便明白了,毕竟洛阳城东门的城门校尉,官职不算高,并不能直接面圣。
而他是出自朱烨麾下的将领,朱烨府邸,在诸位大将府邸中,又距离东门最近,自己硬闯出城一事,这城门校尉肯定会第一时间去禀报朱烨,再由朱烨派人去皇宫禀报,算起来也是合情合理。
刘正收起宝剑,不以为然道:“五叔言重了。一个地痞恶霸而已,平日里横行乡里,本就是个不法之徒,今日孤正好替天行道。”
一旁正缩在母亲怀里,瑟瑟发抖的苗娟,向伟岸的刘正,投来了仰慕的眼神。
而她的那个弟弟,倒显得大胆一些,奶声奶气道:“对啊,这些人都是坏人呢,这几天没少上我家来砸东西,铁头哥哥是好人呢。”
朱烨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本欲出言叱责,可看到只是个小娃娃,也不好冲他发脾气,只能看着刘正,喝斥道:“他们是寻常百姓,不懂得其中利害,倒也罢了,你如何也这般不分轻重?”
苗母有些看不过去了:“怎么个不分轻重?难道要让那些恶霸,把咱一家都杀了,才是好的不成?”
“放肆!”朱烨身后一名随后一步跨出,凶神恶煞的模样,让苗母瞬间蔫了下去。
朱烨挥了挥手,示意随从退下,强行逼迫自己平静下来,对刘正说道:“你口口声声替天行道,五叔问你,在当今天下,谁是天?”
刘正不假思索:“自然是父皇。他英明仁厚,神文圣武,堪称古今天子之表率。”
“这便是了。”朱烨说道:“你父皇是天,你却要替天行道,这是何意?是说你父皇老了,不中用了,该退位了,让你来替他治理天下么?”
“这……”刘正闻言,顿时冒出一身冷汗:“侄儿……侄儿从未有过这等想法啊。”
朱烨有些哀其不幸的看着他:“唉,你这孩子,秉性纯良,倒是个好娃娃。只可惜,终究是太过年轻,中了奸人的诡计啊。你是否作如此想,你说了却是不算。朝野上下,最近不知有多少眼睛盯着你,整日只盼着你出错,好让他们群起攻讦。你父皇权威,如日中天,朝廷也自有法度,你不过是个尚未行冠礼的皇子,一不是太子储君,二不是朝廷司法官员,竟敢光天化日,就地行凶杀人,还口口声声替天行道,你当自己是谁?是以武犯禁的游侠不成?”
“你父皇用了多少年景,花费了多少心血,用一个军功爵制,一个太学,一个飞鹰卫,收尽天下游侠之心,以为朝廷所用,你倒好,堂堂大皇子,想做游侠头子了?这不是摆明了要跟你父皇,跟朝廷法度对着干么?”
朱烨越说,刘正越是冷汗直流,苗家一行人,虽然完全听不懂他说的这些话,可也大概能明白,为了救下自己一家人,大皇子这次是闯祸了。
苗娟壮着胆子,走上前几步,怯生生道:“这位……这位将军,铁……殿下是为了救我们,才与他们起了冲突。对方言语冒犯之下,殿下才会……才会失手杀人,还请将军向陛下……向陛下澄清一二……”
苗父也忙道:“正是正是。我等可做证人啊,断不能连累了殿下啊。”
朱烨看了看他们,先是叹了口气,随后对苗娟欣慰一笑。
“女娃儿不错,有情有义,有胆识,臭小子,倒是有些眼光。”
苗娟闻言,双颊一红,急忙退了回去。
刘正也有些羞涩道:“五叔,这时候了,您还开这玩笑。”
他想了想,说道:“只怕今日朝会上,王司徒和他的那些党羽,定会将弹劾侄儿的奏章,堆满了父皇的御案吧?当初我与三叔在豫州坑杀降卒,还有日前虎牢关阻击典韦与许褚战败,都没少被他们提及,当初侄儿还奇怪,为何他们对这些事,只是一语带过,没有深究,现在看来,便是为了等待今日,好一并清算了。”
朱烨忽然堆满了笑意:“哈哈,不错,你小子有点悟性,这么快便想通了。”
刘正说道:“那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要不要去找荀尚书,还有二叔,四叔他们商议一番?否则面对如此汹汹舆论,父皇只怕也要为难,这实在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