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是入冬,大地萧瑟,北方的多数州郡,都迎来了今年的初雪,即便是在荆州的南阳,也在两日前下了一场小雪。
襄阳城中,地面上的积雪早已被清扫干净,仅能从屋檐上那偶尔能瞥见的一抹白色,才能找寻到那场雪的些许痕迹。
雪后的晴天,往往才是一个冬天中最冷的时节,尤其是这个晴天还伴随着凛冽的西北风,吹得一向繁华的襄阳城中,街道上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人。
一辆马车停在了宫门之外,这是当初曹操在襄阳城中,为所谓的天子,刘协,所修建的皇宫,曹操兵败之后,这位比原有历史上更加悲惨的汉献帝,便落到了孙策的掌控之中。
马车内走出了三个身穿毛皮大氅的男子,一个中年,两个青年,都是一般的清瘦儒雅,目光凌厉,正是司马防带着司马朗和司马懿两个儿子。
自从司马氏成功劝说荆州诸多家族,迎接孙氏入主之后,他们在孙策麾下的地位,便水涨船高,在如今孙氏军中的话语权,几乎仅次于周瑜和程普二人而已。
三人径直走入宫门,守门的侍卫没有阻拦,更没有盘问和搜查,司马氏本就有骑马入宫,剑履上殿的荣耀,只是他们自己行事谦逊,每次入宫仍然是遵照本分和规矩,因此侍卫也没有搜查的必要。
孙策比之于曹操,明显霸道许多。曹操虽然不将刘协放在眼中,独掌朝政,可至少在表面上,还是恪守礼节,平日里三天一小朝,五天一大朝,依然作出一副尊奉天子的态度。
而孙策则直接搬入了皇宫之中,将刘协软禁在后宫,自己住持朝会,除了一个帝号之外,其他的几乎已经彻底与皇帝无异。
三人来到大殿之外,诸多“大臣”都已在此等候,很快的,一个宦官便出来高呼一声:“上朝……”
众臣进殿,文官以张昭为首,其后是荆州大族蒯氏的现任族长蒯良。武将则是以老将程普为首,其后便是周瑜。
孙策却也没有直接坐上龙椅,而是在龙椅旁边,又摆了一张小一些的椅子,坐在上面,俯视众人。
“拜见大司马。”众人行礼。
孙策虚扶一把:“诸位同僚不必多礼。今日朝会,所议者,只有一事。”
他竖起一根手指:“便是来年开春之后,我军军机战略,各位但有所想,不妨直言。”
众人显然是早就知道了这个议题,很快的,在蒯良身后,一个跟他有几分相似的男子便要出列,却被蒯良拉住,暗暗冲他摇了摇头,那人便退了回去。
张昭第一个站了出来:“老臣以为,如今我军新得荆州之地,而荆州之兵,多数已在虎牢关外,归降刘赫,我军实力,并无明显壮大,且荆州民心初定,不宜大战。不若休养生息,招兵买马,囤积粮草,待三年之后,整军二三十万,再行北伐不迟。”
张昭如今刚刚四十多岁,年富力强,声望又高,在江东文臣中地位超然,他一发话,诸多文臣都纷纷附和。
排在后面的鲁肃,张了张嘴,似乎欲言又止,他看了看周瑜,见他嘴角带有几分不屑和讥讽之意,心中了然,也便打消了要出来表态支持张昭的念头。
这时,一个文官却是出言驳斥起来:“子布此言大谬。”
众人循声望去,却是陈群,只见他面带怒容地看着张昭,语气之中,不无喝斥之意。
“如今程良战死,洛阳伪朝廷损一大将,更兼刘赫太后徐氏日前新丧,听闻刘赫悲痛莫名,几度晕厥,洛阳已罢朝十数日。且虎牢关一战,虽是刘赫一方获胜,却也是损失惨重,全仗刘备临阵倒戈,才得以取胜,否则胜负之数,犹未可知。”
“如今刘赫沉沦于悲愤之中,敌军士气定然大挫,而我军在函谷关虽败,却因老主公之死,而致全军将士,人人激愤,战意高昂。如此情势之下,北进讨伐,纵不能攻取洛阳,可要拿下敌军根基未稳的豫州,绝非难事。若待敌军回缓之后,怕是难如登天。”
张昭冷笑一声:“长文与刘赫有杀父之仇,灭族之恨,更兼祖坟宗祠,俱在豫州,能有此言,也是意料之中。”
陈群一听,顿时双眉倒竖:“老匹夫,你这是污蔑陈某以公谋私了?”
“放肆,朝堂之上,怎敢如此无礼?”张纮怒喝一声。
“陈群言之有理,分明是你等软弱无能,惧怕刘赫威势。”
一时间,原先曹操麾下投降过来的兖、豫等北方文臣,与张昭等江东文臣,爆发了剧烈的争吵。
孙策眉头一蹙:“吵吵嚷嚷,成何体统,还不住口?”
众人立刻安静下来。
孙策看向周瑜,脸色瞬间变得柔和起来:“公瑾以为如何?”
周瑜这才一步跨出:“回主公,诸公所言,各有道理。然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诸公虽是满腹经纶,有王佐之才,却都忽略了一点。”
孙策闻言,来了兴致:“公瑾详细说来。”
周瑜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