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便要执掌朝纲,如此岂不是让荀氏一家独大?非是我等要争权夺位,只是如此安排,于江山社稷,实在是祸非福。哪怕陛下将那两人任命为九卿之位,我也绝无二话。只是尚书令和御史中丞,以等同于左右二相,如此要职,由同族叔侄担任,难免会有荀氏独断朝纲之危。”
杜畿接话道:“太尉若是担心王司徒,崔司空的态度,我等愿意前往说之。王司徒义女虽被纳为昭仪,崔司空更不必说,其子崔钧,荣宠之盛,更甚二荀。不过他们终究也是我等士族同僚,只要晓以大义,定能与我等一同规劝陛下,匡正得失。”
杨彪眉头一皱:“匡正得失?且不说王、崔二公,便是皇甫、朱、卢、蔡等公,如今也必定与陛下一条心。单凭你们几人,就想劝服陛下?何况陛下又不曾犯错,何须你等去匡正?画蛇添足,多此一举。老夫劝你等还是安心朝务,莫要横生枝节,否则自取祸端,莫说老夫没有提醒。”
“杨公,您怎能……”
“老夫如何了?”杨彪冷眼看着他们。
“你们无非想说,陛下此举,实则将我三公之权,分给自己亲信,何以我们三人个个不急?可正是这般道理,老夫与司徒、司空都不急,尔等急什么?我等士族,选择与陛下合作,岂是为了一时之权柄?鼠目寸光,不可共语。”
杨彪这一句话,说得众人恍然大悟。
王谦问道:“太尉的意思是,只要陛下依旧重用你我,提拔我等家族子弟,即便荀氏一时尊崇,可天下大势,正如水无常形,今是荀氏,谁知明会是哪家?”
“不错不错。荀彧荀攸二人之才,确属当世一流,后生可畏,虽是我等长辈,也有不及。陛下图谋甚大,重用二人,也是理所当然。只要陛下能多多仰仗士族之力,我等回去好生教化子弟,未免他没有登顶台阁之时。”
众人似乎瞬间都想明白了。
“诸位既然想通了,那便早些回去歇息。如今新朝初立,政务繁忙,有这功夫在此闲扯,不如多为朝廷分忧,立下功勋政绩之后,方有在朝堂上说话资本,否则万事皆休。”
杨彪这话虽然明显是在逐客,不过诸位大臣,个个都是笑逐颜开。
“太尉说的在理,深夜之时,我等多有叨扰,就此告辞。”
众臣一一起离去,很快,书房内就只剩下了杨彪,还有边一个大约十岁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看了看外面的大臣,走过去关上了书房的房门,回过头来看向杨彪。
“父亲,天子如此举动,分明是要卸磨杀驴,您就真的一点不急?”
“胡说什么!”杨彪喝斥一声。
“什么卸磨杀驴,这等话也是能说得的么?修儿,你这等心,再不加以改正,迟早要给我杨家招灾惹祸。”
杨修撇了撇嘴,一脸不以为然:“孩儿倒以为,父亲是觉得如今陛下权威正隆,不便与他相抗,所以暂忍一时。我杨氏门生故吏遍天下,只要一有天下士人支持,便可一高枕无忧,便是陛下也不得不仰仗我杨氏之力,重夺权柄,不过早晚之事,何必与陛下正面冲突,那岂不是得不偿失,孩儿猜得可对?”
杨彪直接站了起来,脸色有些发黑。
“黄口小儿,休得胡言。”
说完,他一甩衣袖,直接走出了书房。
杨修看着自己父亲的背影,咧嘴一笑:“父亲若真以为我是在胡闹,何必在知道众臣来要拜访时,特意将我唤来旁听?而且今早朝会时,父亲又为何不在杜伯侯上奏时直接就予以驳斥,而要等众臣齐出,陛下表态之后,父亲才站出来?嘿嘿,这点小小心思,瞒得过众臣,却瞒不过我。”
他一脸志得意满的表,也走出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