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二十六年六月下旬的第一天,北京城的酷热已经来临,盎然的绿意挡不住燥热,也挡不住大清国的灾难。没有一丝凉意的风中夹带着令人不安的味道,血腥味、火药味、哭声,那些令人惊恐不安的声音似乎隐隐约约的传来,洋人的军队似乎是一眨眼间就打到了天津,北京城已危在旦夕。老佛爷和光绪帝第一次感受到了迫在眉睫的危险,以往那些卑躬屈膝的求和都没有用,洋人虎视眈眈的盯着皇城,企图打进皇城,帝国的一群大臣跪在大殿之上,是战是和依然争论不休,半天已过,还是没有定论,一向强势的老佛爷此时也顾不上拿捏软弱的皇帝,帝国最有权势的两个人惊吓恐惧之下,无奈做出迎战的决定,对洋人宣战。
西城耿府,伴随着宣旨太监离开的脚步,一声嘹亮的哭声穿透偌大的耿府,闲赋在家几年的武将家主,刚刚接过圣旨,听着这响彻耿府的哭声。仰天大笑,一捋胡子,朗声说:“与其苟且图存,贻羞万古,孰若大张鞑伐,一决雌雄。快哉!快哉!”
“恭喜老爷!多年心愿得以达成。”
“恭喜老爷!再披盔甲……”
“恭喜老爷!大奶奶母子平安。”
“好!好!好!”
耿副将连说三声好,抬脚虎步龙行直奔书房,满腔豪情难以述说,激动万分站在书房窗前,抬头看去,天蓝云白,万里河山,仿佛尽在眼前。当年大殿之上,年轻的皇帝双目闪烁,一脸难言之隐的斥责声,如今依旧声声入耳。
许久之后,年过半百的耿副将长叹一声,走到书桌前,提笔唤长随。
故将军饮罢夜归来,长亭解雕鞍。恨灞陵醉尉,匆匆未识,桃李无言。射虎山横一骑,裂石响惊弦。落魄封侯事,岁晚田间。
谁向桑麻杜曲,要短衣匹马,移住南山?看风流慷慨,谈笑过残年。汉开边、功名万里,甚当时、健者也曾闲。纱窗外、斜风细雨,一阵轻寒。
耿副将龙飞凤舞一气呵成,放下笔,独自观赏,独自铿锵有力的诵读一遍后,对常随说:“纱窗外,斜风细雨,一阵轻寒。都会过去,我泱泱大国,岂容宵小奸邪践踏!尔等不过是一阵轻寒。”
“老爷好气魄,气节堪比忠敏少师。”
“不,吾绝不抑郁而终,好男儿,到死心如铁,吾宁愿战死沙场,绝不苟且偷生。吾死,吾子、吾孙亦然。”
“虎父无犬子,大爷和小少爷定是豪杰。”
“唉,吾一生之憾,愧对列祖。”
“老爷多虑了,大爷只是年少,他日定会扬名万古,不负耿府名声。”
“算了,吾已看清。”
“老爷,小少爷双目清明灵活,小身子壮实有力,可喜可贺。”
耿副将大笑,一捋胡子。
“此子来的正是时候,将来必成一番大业,轻寒已过,吾国吾家必将兴旺昌顺。去,叫那个逆子过来。”
“这,老爷,大爷昨夜出门访友,至今未归……”
“孽子,吾愧对先人,孽子当诛。”
耿副将气的吹胡子瞪眼时候,大奶奶刚刚醒来,柔声说:“孩子呢?”
“大奶奶,您看,多可爱。”
“大爷呢?”
“大爷,大爷……大爷昨夜出门访友……”
大奶奶冷哼一声,抱起儿子,强压住心头的怒火冷笑着说:“又没回来?太太那边怎么说?”
“太太屋里的方妈妈传话过来,说是可以停了这院里的药了。”
“停吧,吩咐下去吧。儿子,让娘看看,哎呦,我的儿子看我呢,翠儿,你看。”
“小少爷真精神,知道亲娘疼自己呢。”
“娘的乖乖啊……”
大奶奶马上就被儿子吸引了,顾不上过问大爷的事。
“大奶奶,老爷身边的耿叔过来说老爷亲自给小少爷起了名。”
“哦,我儿子叫个什么名啊?”
“轻寒。”
“轻寒?什么意思?”
“说是什么斜风细雨,一阵轻寒。”
“公公文武双全,想必是个好名。”
大奶奶抱着儿子轻轻晃着,柔声细语:“轻寒,轻寒,我是娘,是你的娘亲。”
门外响起脚步声,小丫头站在门口低声叫:“翠儿姐,晴姨娘来看大奶奶,已经快到院门口了。”
翠儿抬眼看看大奶奶,大奶奶置若罔闻,一心抱着儿子,满眼满心都是宝贝,嘴里低声细语:“娘的乖乖,娘的乖儿子。”
翠儿不动声色轻手轻脚走到门口,把门帘掀起一角低声说:“奶奶身子乏,刚刚睡了,小少爷也睡了,请晴姨娘明天再来。”
“是,翠儿姐。”
“嗯,去吧,好好儿的说,晴姨娘是通情达理的人,最是温柔体贴,想来是没事的。”
小丫头答应一声走了,翠儿回头看一眼大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