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带(1 / 4)

从热闹的宴会离开, 外面下起了鹅毛大雪,视野受限,地面也湿滑, 车子在路上行驶得非常缓慢。

明灿百无聊赖望着窗外, 忽然看到一条漆黑的小巷子里, 一群混混在殴打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人。

“停车。”明灿指了指窗外, “陈叔, 那边是不是有人在打架?”

陈叔是明灿的保镖, 这会儿坐在副驾上, 回头对明灿道:“小姐, 明总让您尽快回家, 天这么冷, 别人的事情就别管了。”

那几年正是明灿和父亲关系最差的时候,父亲既然让她尽快回家,她偏不, 于是淡淡说了声“你们不管我管”, 便兀自推开车门下了车。

她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孩子,自然不能冲上去拉架, 想到后备箱里装了刚才在路边买的一大堆烟花爆竹,她跑去拿了许多出来, 站在巷口冷静地一一点燃,丢进漆黑的巷子中。

明亮的烟火、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果然震慑住了那些人。

犹记得烟花爆竹最原始的作用便是驱邪避灾。

明灿面无表情地点燃了手里的一大卷鞭炮,用力朝前扔了出去。

噼里啪啦的声音响彻整条巷子,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 渐渐也被浓烈的硝烟味道所覆盖。

烟花刺眼, 一发发斜射向半空中, 像在驱赶什么脏东西。

明灿知道, 光凭这些烟花爆竹,顶多只能吓吓人。

不过她又不是一个人,保镖很快来到她身边,高大健壮的身影甫一出现,被火光与烟雾渲染着,威慑力十足。混混们见状,纷纷慌张遁走,明灿扬了扬下巴,让保镖去看看躺在地上的那个人怎么样了。

那人受伤不轻,要保镖搀着才能走路。

脏污的血水覆盖在他脸上,保镖扶他走出来的时候,明灿只看清他生了一双颜色很浅的眼睛。

像夜里的雪一样凉薄。

他看起来有进气没出气,却一直强撑着不让眼皮耷拉下来,视线长久地停留在她脸上。

“陈叔,麻烦你送他去医院。”

撂下这句话,明灿收回目光,转身坐进停在路边的迈巴赫。

陈叔点头,带着这个受伤的少年赶往最近的医院,又为他垫付了医药费。

治疗过程中,少年一直维持着清醒的意识,好不容易能张口说话,第一句便询问陈叔:“那个女孩子叫什么?”

陈叔只当他是无业游民,这样的人怎么配和明家千金扯上关系?

“你不需要知道。”

说罢,陈叔见他没受什么致命的重伤,给他留了点钱就离开了。

池潇在医院躺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就被家人找到,转进了vip病房。

那年的年夜饭是在医院吃的,父亲来医院陪他,段阿姨没来。

父子俩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

伤愈后,池潇住回家里,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继续沉闷地、压抑地做他的池家长子。

算不上屈服。

发泄之后,更认清自己的无能。他的一切本来都是父亲给的,离开这个家,他就什么也不是。

生活日复一日地过去,池潇以学习压力大,需要清静为由,越来越经常住在外面的房子里,很少回家,对继母明里暗里的挑拨也视而不见。

学习之余,他除了做点手工,就是在那天挨打的路上闲逛。

好几个月过去,再也没碰到那个女生。

每次回想她的模样,都觉得漂亮得不像凡人,更像是他幻想出来的一个虚拟人物。

高傲,美丽,目光睥睨一切,仿佛是从火焰中诞生的女神。

直到升上高二。

迎新汇演上,他再次望见那张明艳的脸庞。

……

难怪非要定在腊月二十九这天交换礼物。

明灿一直觉得这个时间有点赶,还以为池潇故意为难她这么个手工废,没想到竟是出于这样的缘由。

下意识把人往坏处想是一种病。

明灿觉得自己该治治了。

地上的烟花熄灭了,池潇又点亮了几筒,明亮的火星在雪夜里不断迸溅,光芒四溢,将他的侧脸映照得明明灭灭。

明灿已经不记得五年前的今天,救的那个人长什么模样。

说实话。

她只记得自己救人的样子一定很帅。

至于高一那年,池潇和她表白时的样子,她也只剩一个粗略的印象。

而今天。

他和她一起看烟花时的样子。

不知为什么,明灿只瞧了一眼,就有种一定不会忘记的预感。

“学长。”明灿忽然说,“有个事儿,我要和你道歉。”

池潇诧异:“什么?”

明灿神色镇定,语速十分诚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