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劭走在前面,微笑不语,只是双眼凝色越发浓重。
到了晚上,天色黑透,一处不起眼的别院。
全院没有一丝灯光,只有院后一个小房间内,才有一盏幽暗的烛灯。
这点灯光四周,居然坐了十几人。
为首的是巨鹿大姓孙氏家主孙伉,四十多岁,眉宇如霜,神情冷色,低声道:“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官军在城中的粮草坚持不到半个月。而城外黑山军已有百万,巨鹿陷落是早晚的事情,你我等还得为宗族考虑。”
其他人相互对视,其中一个人道:“孙兄,我等也为此忧愁。”
其他人纷纷点头附和,脸上都是担惊受怕之色。
黑山军向来暴戾,以劫掠为第一。一旦城破,他们这些大族,不说几代积蓄毁于一旦,还有灭族之厄!
孙伉看着他们的表情,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道:“黑山军渠帅白绕给我来信,若我等打开城门,保我等万无一失,秋毫无犯。”
有些人是知道,有几人还不知道。一个老者急声道:“若是官军守住了如何?黑山军退走后我等当如何?东窗事发又当如何?”
其他人看着孙伉,纷纷不安的点头。
与黑山军勾连,这是与虎谋皮,一不小心,真的是灭族之厄!
孙伉面不改色,道:“诸位勿急。官军的粮草只有十五天,而外面黑山军百万,不破城不罢休!我已与白绕约定好,会装装样子,即便事后退走,朝廷也拿不到我等把柄。所谓的事发,既无信件又无其他证据,怎么事发?”
一众人听着他的话,不由得面面相窥,继而窃窃私语。
与黑山军勾连,打开城门,与叛逆无异,一旦事发,那是株连九族的大祸!
好半晌,有人道:“孙兄,不如,再等等,官军不是还能守十几天吗?再等十天如何?”
孙伉见他这是要坐观风向,目中一冷,道:“谁能确定什么时候城破?一旦黑山军自行攻破?我等将罪加三等。而起,我听闻,不止我一个人收到信。”
十余人登上面露惊色,欲言又止。
真要是黑山军提前破城,他们必是灭族之厄!
除了孙伉外的其他人,再次凑在一起,低声讨论不断。
几乎所有人都还在犹豫,挣扎纠结。
一边是官军岌岌可危的形势,一边是家族安危。
好半晌之后,其中有两人抬手沉声道:“孙兄,我们听你的!”
事到如今,他们也只能放手一搏,总不能眼睁睁等死。
其他人注视着孙伉,重重点头。
他们已经没得选了。
“时候时候动手?”有人问道。
孙伉见都答应了,心里松口气,脸色果断,道:“五日后,等官军疲惫之时,突然打开城门,迎黑山军进城,保全我等宗族!”
“好!”四多人七嘴八舌的应着,已然众志成城。
……
应劭等人哪里会知道他们辛苦守城,城内的世家大户已经准备好了背刺他们。
但到了第三日,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却不是因为孙伉等人。
北门城头。
夏侯惇挥舞着大刀,拼力的砍杀着冲上城头的黑山军士卒,满脸是血,怒吼道:“给我杀!一个不准上城!”
城楼上的士兵长枪戳,滚石,烫油,箭矢,能用的手段,全数用上了。
没用多久,一个军侯过来,大声道:“司马,这样不行啊,逆贼攻势太猛了,求增兵上城吧!”
“不行,给我继续杀!”夏侯惇毫不犹豫的吼叫道。这才半个时辰就要增兵,后面还怎么打?
军侯闻言,一咬牙又去抵挡了。
夏侯惇看着如同潮水,不要命涌上来的黑山军,心头沉重,怒吼不断。
在西门,张辽面临的形势同样不乐观,听着脚下的撞门声,挥舞着大刀,大喝道:“射箭!给我射箭!不要留一支,全数给我射出去!”
城楼上的士兵,已经乱套了,与冲上来的黑山军面对面厮杀,城楼上眼见就要失控、易手。
张辽见状,怒声道:“不要乱,给我杀!我们城下还有一万援兵,随时上城,不要怕!”
士兵们好像全部听到了,齐齐呐喊,士气高涨,硬生生的又杀了过去。
北门上,上演着前所未有的肉搏战,到了最危险的境地。
东门,南门情形同样不乐观,黑山军突然这把力度的攻城,令所有人措手不及。
应劭倒是毫无慌乱,指挥着守城,调派着兵马。
他有六万大军在手,还有数万可以随时上城的青壮,有种充足的信心。
他的从容有度,给了将士十分大的信心,四门激战到傍晚,黑山军终究还是退了回去。
待等所有人收拾好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