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感受稍纵即逝,但很难排解。
威廉当时的感受便是,那人好像知道自己是个危险的人物。
不过那会威廉有心要和兰尼玩猫和老鼠的游戏。如果这人真的知道自己的身份,威廉心存着一种同台竞技的刺激感。
慢慢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种感觉就淡了。
可能是从诺亚号的火场开始;可能是他突然间正式地望着自己的眼睛,说一句让他方寸大乱,心绪不宁的那句「想从他身上获得一个答案」;又或者是爱尔兰岛上的啤酒节;也可能是圣诞节之后的每一个点点滴滴。
若不是琼恩看了自己一眼,威廉差点忘记了他和兰尼之间也有那么一段时间。
兰尼被琼恩叫走时,他甚至可以预想到,也许琼恩在对兰尼说着警告。
离开的时候,威廉很没有风度地追问了兰尼,「琼恩跟他说了什么事情」。
按照他平时的习惯,即使他有所猜测,也不会第一时间问这种会给人施压的问题。
这就像是要第一时间控制住对方的
想法,才会在他接触到新的信息前,还没有具体形成的判断时,先干涉他的思考。
可威廉还是决定要这么做。
兰尼并没有发现威廉的发问有什么问题,只是很平常地说了一些华生的事情,似乎并没有把琼恩放在心上,也不太希望这个读者变成私生饭一样地过分过密地接触华生。
威廉当时稍微放下心来,同时也会思考是不是自己多虑了。
然而案件发生之后,威廉明确得到了雪林和琼恩的拒绝。雪林甚至因为威廉是数学教授而拒绝了所有其他数学教授,最后听说是他们知道兰尼是数学系的学生,特地跟他联系,与他合作。
这方面内容也由路易斯解释过,但因为路易斯说雪林防得紧,他并不知道兰尼和雪林具体在聊什么。
威廉也不希望被兰尼知道他被监视着。
兰尼有时候会给威廉带来一种很不安的感受。那种感受就像是挥之不散的阴影。
在威廉看来,兰尼就像是一只将睡未睡,又或者将醒未醒的狮子。
毋庸置疑地,兰尼很聪明,做事也很清醒。可是他很多时候,他也会睁一只闭一只眼,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他可以假装自己睡不醒。相对应的当他清醒了,那他就不会装着糊里糊涂的样子。
他处事有理所当然的决绝,让人无法置喙的冷静。
情谊、情绪和情感在他清醒的那一刻,就只是脑内感性的冲动,甚至不会计入自己行动的考量范围内。
他就像是那些棋手,可以把棋子放在平等的位置上,也同样会在需要的时候,牺牲掉自己手上的棋子去换取胜利。
威廉还记得兰尼谈起擅长的棋子,说过这样的话。
“围棋是零和博弈,很适合我。在棋盘的局势之中,谁都想要胜利,也没有人想要输。我也一样。我可以祝福别人的胜利,但我不会让别人赢我。无论对方有多少苦衷,如果对方不赢,他会发生什么惨烈的事情,我都不会让。”
“空有同情心的人不会是好的棋手。”
这样子的兰尼是让威廉感到害怕且担心的。
因为一旦犯罪卿的真相出现,他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学生,他增加的远远不止是一个敌人。
左右权衡下,威廉决定还是对这个案子选择旁观。
毕竟他没有必要为了还没有定论的事情,牺牲现在已经稳固的关系。
案子被侦破的时间花了将近一个星期,凶手是唐雅教授。
杀人动机在于利益纠纷。
据MI6在美国的特工调查,威廉也顺利拿到了唐雅的数学论文。这要说唐雅教授的论文正确吗?这确实正确,也比索托他们的论文更有实用性和操作性,然而还远远达不到万能的网络钥匙这种高度。
在一些教授看来,也许确实很完美,可她的设定条件里面忽略了其他关键的假设。
然而将她的文章拔高一个高度的,则是她的同伙韦恩·金城设计出的可攻陷现有电脑某种算法的代码。可这个代码似乎很早就流出,被某个黑客高手发展成电脑病毒变体。在威廉看来,这个病毒的发展无疑是会让人更多地看到已有电脑算法设计中的漏洞,并不完全算是一场灾难。
不破不立。
世人明白这个道理,却也深知这是很难做到的事情。
对威廉来说,这个黑客的出现让他来美国是一无所获的。
也许正因为确实是一无所获,威廉才更想要抓住一点东西。
利己主义者都会这样想吧。
尤其是看到兰尼开始和琼恩、雪林开始走得近的时候,威廉才会想着要做点什么。像是他过来给自己送核桃的时候,威廉突发其想,不要像是之前那样,只是站在门口边上把核桃吃掉,然后关上门,摆出自己正在做科研的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