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来看。
无论教授以后是否还是选择一条路走到黑,放弃科学,放弃知识,在我这里,教授就是教授。我会把犯罪卿当做教授的切片或者双生兄弟来看待,再也不会对他有模棱两可的态度了。
这很不礼貌。
等表达完我对他的敬重和感谢之情之后,我会跟他好好说圣诞快乐。
然后就结束。
思路简单清晰,表达的情绪和感情一致且稳定。
我计过秒数,说得快的话,四十六秒里面可以完成;说得慢的话,我一分钟内也可以完成。
我已经做好全部的准备,打死不认「我知道他是犯罪卿」,哪怕我猜到他已经知道我知道他是犯罪卿了。
我甚至想过未来他入狱的时候…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未来啊,如果他最后伏法认罪,身份被全世界所知,他问我当初是不是知道他是犯罪卿。我也要告诉他,我一直都不知道,一直都把他当做教授来看,等他有机会出狱的话,他还是我的教授,永远不会变。
我反复做好心理准备,然而我在街灯尽头看到单独的莫里亚蒂
教授一个人站着的时候,
我的台词首先就没了一半。因为直觉告诉我,
莫里亚蒂教授知道我会来找他,所以他在等我。
我顿时满脑子都在想——
为什么大家都想在今天摊牌,不能假装不知道吗?
这种真相说出来,谁都不会得到快乐吧?
我忍不住产生退缩的想法。
可是我又觉得失去这次机会,就再也没有聊的可能性了。
因为莫里亚蒂教授之后也不会再当我的老师,而且这次案件后期,我也感觉到教授应该也想要和我保持距离了。我的一番道歉、感谢和敬佩都没有办法好好传达出去。这样到最后的最后,也许在他心目中,我就是非常随便,把没有礼貌当做自己的个性,自以为自己很厉害的学生。
他是那么尊重知识,热爱数学的人。
被他这么认为的话,我自己都要在墓志铭上刻上「枉为学子」几个字。
我一定得说!
我刚重振精神,打算走向莫里亚蒂教授的时候,他首先发现了我,表情不苟言笑,认真地看向我。
“兰尼,你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聊一下。”
他的语气不容拒绝,并不像是平常那么温和有礼,似乎就是想要现在做个决断才会有的严肃。
这句话刚落下来,我就觉得我的世界在天崩地裂。
他要是开始论证推理「我知道他是犯罪卿」的事情,该怎么办?
我迈出脚步的一瞬间,就希望地上裂开一条缝,让我掉下去。或者,附近的雪山崩塌,积雪滚滚直下,把我直接给埋了。
我全靠着求生般顽强的意志,一边百般抗拒,一边思考「怎么不让莫里亚蒂教授挑明他要说的话」,还要硬着头皮走到他面前站定。
这几步路,我把红军万里长征的所有艰苦酸楚都想了一遍。
莫里亚蒂教授刚开口,我便说道:“教授,我也有话想要和你说,你可以让我先说吗?”
莫里亚蒂教授一愣,眼神也有几分了然,轻声说道:“你说吧,也许你和我说的是同一件事情。你应该是要说那天火场的事情吧?我一直在等着。”
我的声音被他的话给掐没了,连带着勇气和决心也跟着心中的秋千开始摇摆不定。
“不是,我…”我开始忘词,又不得不开始措辞,说道,“其实教授,我一直都想跟你说对不起。”
我事后就是后悔我自己说话没有连贯,让教授反复有机会打断我。
莫里亚蒂没想到我开头是说这句话,问道:“你对不起我什么?”
“就是我开学的时候,逃掉你的大课。”
教授略带疑惑,说道:“也有很多人逃掉我的大课。大学讲座的缺勤率一直很高,我早有心理准备。我也听说其他大课的教授学生就只来了第一周和最后一周,只是为了听课程要求和考试范围而已。我觉得很正常,这没有什么好道歉的,而且后来要考勤打分后,你不是得牺牲自己打工赚钱的时间来上课吗
?我听说你生活很拮据。”
“啊…我生活还好,不拮据。”
我摆摆手。
“那轮到我说了吗?”莫里亚蒂教授似乎不想在这种小事上纠结,于是直接问道。
我还没有说完,又连忙说道:“我还有对不起你的事情。我总是拒绝你的邀请,这很不礼貌。”
教授看着我的眼睛,说道:“没事,我觉得这没有什么特别的。关键大事上你从来没有缺席就够了。”
我仔细看莫里亚蒂教授神色,他确实好像不在意,这弄得我有点郁闷。
“你讲完了?”教授反问我。
我还有话,“我还有最后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