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不回答,戚南棠走了过来,抬手贴在他额上。戚南棠的手挺冰的,林笑却想躲,但戚南棠按住他肩膀不让他躲。
贴在他额头的手慢慢下滑,摸他的脸颊摸他唇角,林笑却抬眸看他,戚南棠并不与他对视,只是望着他唇瓣说不清在挑挑拣拣什么。
两片软肉又不是猪心猪肝猪肺,他目光挑拣半天不出价也不还价,霸占着不肯离开。
林笑却覆上他的手,在拍开与挪开间迟疑,戚南棠率先松开了。
外面又落起雪,飘啊摇啊,戚南棠说林笑却好久没去看戚御白,既然没发烧了,那今天就去看看。
林笑却应了好,戚南棠的眉头却微拧起来。
林笑却说到做到,立马就穿衣洗漱。
戚南棠盯着手里的报表,心神却游移到水花溅落的声音里。
滴滴答答,哗啦哗啦,林笑却哭的时候从来不会这样,很小声,甚至悄无声息地往下掉水珠,好像连他自己都没察觉似的。
昨夜湿了戚南棠一手,发烧的人却像根木头,戚南棠抱着他想哄两句,可惜没有哄人的经验,只能摸摸他头发擦擦他脸庞,太弱了,一手就能掐断声息的人,连哭叫也不肯。
戚南棠将手放在他颈间的时候,林笑却好像清醒了过来,但他没反抗,安安静静像个洋娃娃,戚南棠问他疼不疼,林笑却湿朦的眼阖上,彻底不吱声了。
戚南棠的心剧烈地跳了下,他凑近他的鼻尖,感受到那细弱的呼吸才将古怪的惧意压了下去。
相比林笑却这样安静的样子,戚南棠更喜欢他张牙舞爪的反击,骂他也好咬他也罢,总归是生龙活虎的,不是个死物。
林笑却当初的检讨书戚南棠收起来了,放到保险箱里和机密高昂的资料作伴。
即使那些字眼并不是赞美,但戚南棠不得不承认林笑却的字是极好看的。
珍藏起来也不算荒唐。戚南棠找了个荒唐的理由骗自己。
洗浴间的水声渐渐停了,戚南棠长腿一伸,挡住了林笑却的去路。
他放下报表,说了声天冷。
林笑却看也不看他,径自跨过他的长腿往外走。
戚南棠又道:“既然发烧了,老老实实呆着。”
林笑却回头:“小叔,我已经好了,多谢您的照看。”
话落林笑却就往外走,戚南棠捉住了他,有力的大手把他揽入怀中。
抱着又没动静了,就那样强硬地制住他,拦路的老虎张不开牙。
林笑却微喘了下,跟着沉默起来。
过了许久,戚南棠松开了手,林笑却没再回头,径自开门出去了。
天地的雪落得更欢了,戚南棠的指尖还留有余温,他捻摩了下,微微怔了片刻。
医院病房里。
林笑却跟戚御白说今天下雪了,下得挺大的,昨天半夜就开始落,落得地面滑溜溜的像条鱼。
说完他喝了口水,怪冷
的,唇舌喉管灌下去连胃肠也结冰。
前一阵子他终于知道了谢荒的踪迹。
蒙暨将查到的一切交给了他。
谢荒好好的,没有做傻事,那已经足够了。
林笑却将报告合拢。他深陷在戚家这泥潭里,不愿连累谢荒。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活着的人得往前走。再见谢荒,不过是将谢荒重新拉入愧疚的深渊,谢荒能好好的,已经足够了。
好不容易才从蛛网里逃出来,他不能将他拉回去。
不见了。
戚家。
夜都深了,林笑却也没回去。管家提着心将晚餐撤了重做,循着家主的心思打电话问了问,林笑却直说不回了。
“御白瞧着瘦了,我今晚守着他。”林笑却说得漫不经心,“这里有住的房间,王叔不用担心。”
管家姓王,王管家心道这哪成,家主等了这么久连晚饭也没用,要是一会儿生气了折腾的还是小少爷。
王管家想劝两句,戚南棠打断了他。
“备车。”
王管家连忙应了,想再劝时电话已经挂断。
这座城市在大冬天的夜晚里依旧斑斓,繁华都市里的灯光耀得晃眼。车水马龙地面又结了冰,前面道上出了车祸只能绕道而行。
一路上堵了许久,等抵达医院时已近九点。
林笑却给自己削了个苹果,还没来得及吃戚南棠就开门进来了,敲也不敲一声。
林笑却放下果与刀,湿巾擦了擦手,还是有些黏,就跟这戚家似的,一旦沾上了再怎么洗也洗不干净。
戚南棠目光落在他身上,医院发冷的色调里显得莫名阴沉。
戚南棠问他怎么不回去。
林笑却望着病床上的戚御白:“我想多看看他,小叔,我很担心御白。”
“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