拢大将?
皇太孙意有所指,“这两三年来,齐王一直被压着,但却没有露出急躁之情。除了他对陛下揣摩得准之外,会不会还有其他缘由,比如兵……”
郁清梧:“未尝没有这个可能。”
皇太孙眼眸越来越深:“你说,齐王如今被打压到这种地步,下一步会做什么呢?”
郁清梧深吸一口气,吃掉一颗白子,“殿下的意思是……”
他把白子翻过来,棋子因反过来无法平稳,一直在晃荡。
他道:“若是殿下想他这样,那无论他会不会,咱们也可以逼着他会。”
皇太孙背后开始冒汗,却明白郁清梧懂他的意思,也在表态。
他闭上眼睛:“你说,齐王会吗?”
郁清梧揣摩着:“陛下应该也在想这个问题。”
皇太孙站起来,走到窗户边看着不远处的大树道:“又是场大戏……也不知道这一次,我能不能靠自己爬上那棵大树。”
……
郁清梧从东宫回去的时候,被于大人叫住,笑着道:“郁太仆,好巧,我正在这里喝酒,你要不要来喝一杯?”
郁清梧心里有数,犹豫了一瞬,还是走过去,果然看见了兰四老爷。
四老爷朝着他希冀的看过来,郁清梧心知他这样的性子肯叫人来说和实属不易,便朝着他行了一礼,把四老爷惊得连忙过去扶起,掩面道:“这是羞辱我了。”
于大人便笑着道,“去我家喝酒吧。外头贵得很,如今俸禄越发越迟,可得精打细算。”
他也欣慰郁清梧肯给他这个面子。不然郁清梧直接走了,他也没有办法。
三人到于家酒过三巡后,四老爷拉着郁清梧道:“我当时也慌乱,也想着马上要去洛阳府,可母亲拦着,以死相逼,我就不知道怎么办了。那时候还想,如我这般的人去,又有什么用呢?我只能等着结果。”
他痛彻心扉,突然大哭道:“我就是个懦夫!就好像多年前,父亲和三哥兵败,大哥二哥惨死,我不相信,却又不敢为他们说一句话。我这辈子,生来懦弱,无才无能,却又要被逼到这个位置上,左右为难。”
郁清梧听着,心里的气也去了一些。但依旧觉得他和山君,六亲缘浅,这辈子,不与亲族来往才是对的。
他默不作声,四老爷便知道他心里还是有气。他道:“山君……”
郁清梧:“山君并不曾怪罪。她还说,她和镇国公府,本就相处不多,即便你们不曾做出救人的举动,也是能理解的。”
四老爷更加惭愧,道:“我如今想来,实在是做错了。当日无论如何,我都该去一趟。不为别的,只为告诉他们,山君也是有人护的,管的。”
他低头道:“幸而山君无事,否则,我也会无脸见人,跟着去道观清修赎罪了。”
郁清梧闻言,眸眼一闪,这才愿意多说几句。于大人见此,连忙为二人倒酒缓和关系。
四老爷又说起镇国公府其他人,“三嫂羞于见山君,一直不肯出门。阿璋媳妇事后也很是后悔,挂不住脸,本是想去你家的,可她家那孩子发起高热来,一直不退,她走不开,只好托慧慧去。”
四老爷开了口,竟滔滔不绝,说起老母亲来也是一脸愤怒,“此事本就是我们做的不对,别说是自己家的孩子,就是亲朋好友的,出了事也该问问。可母亲却无论如何都不准我们来,还在家里骂骂咧咧……”
骂的那些话,他都说不出口。
他重重叹息一声,“如我们这样的人家,无德的无德,无才的无才,怎么能不败落?”
他倒是有自知之明。
郁清梧迟疑一瞬,又道:“听我家钱妈妈说,老夫人那日好似对此事态度很是激动……”
四老爷也有些不解,“平日即便是胡搅蛮缠,也没有如此的。”
郁清梧没有多问,倒是于大人说起了倪陶的事情。
他低声道:“他和如今的洛阳府尹孙致是同年的进士,家境,年岁也都一般。当时我们三都去了兵部一块做事。我就欢喜倪陶多一点,比起孙致来,他是个老实人,从不偷懒耍滑,落在他手上的事情,也件件都做得漂亮。”
“但我们命不好,当年正碰上先太子和段伯颜落了下风,齐王管着兵部。当时兵部……乱得很。”
郁清梧闻音知意,知晓于大人今日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连忙为他倒了一杯酒,“而后呢?”
于大人:“孙致喜欢往上爬,很快就走了。我和倪陶不爱说话,也没有人靠,只能继续熬着。”
“那时候,苦中作乐是有的,但无论如何艰难,我们都不曾违背自己的良心。”
直到……
他摇头道:“直到有一日,陛下身边的刘贯刘公公去找他,让他办件事情。”
从那一刻开始,倪陶的命运彻底转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