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小海心里这才勉强舒坦了点。
温三铜也松了口气,毕竟是个六岁的孩子,还好哄。
他放下碗就抱着儿子,一张老脸拧巴得跟老树皮似的。
“儿啊,爹底下那个尿盆,你帮爹倒一下吧,几天没倒,都满了……”
现在天儿也热,容易有味道,加上他的断腿不方便,屎尿全都在一个里头,熏得他有些受不了。
以前是贱丫头的活儿,每天都要倒,还要洗刷干净。
但现在贱丫头这么猖狂,哪里还会做这事儿,这几天都没清理过,他只能求助儿子。
温小海果然不愿意,他连连摇头,鼻尖那股骚味儿越来越重,挣扎着想走。
“不行,爹,我不会,让姐给你倒,不都是她在弄吗?”
温三铜有点急了,抓着他的肩,小声的哄,“儿子啊,小海啊,爹以前那么疼你,你就不能帮爹吗?你不想孝顺爹了?”
温小海毕竟是小孩子,对比温小云,他在这个家还算滋润,而且温三铜有着天下所有父亲一样的心愿,希望儿子孝顺自己,但凡有机会,就要把这句话挂在嘴边。
虽然有点烦,但还是很有效果的。
温小海闻言迟疑了一瞬,还是捏着鼻子,不甘不愿的应了,“好,好吧。”
温三铜顿时舒坦了,摸摸温小海的脑袋,一脸的有儿万事足。
“哎,真是爹的好儿子。”
温小海忍着恶心,使尽了力气才端起满满一盆的屎尿,往屋后的茅厕去,一路上屏息凝神,生怕弄到手上。
他走到半路憋不住吸了口气,顿时就哕了出来。
“呕,爹,你怎么这么能拉?这也太多了……”他好不容易倒完,回来就忍不住抱怨,手里的尿盆跟有毒似的,丢得远远的。
温三铜也有点尴尬,这事儿让贱丫头做,他一点没觉得不好,但让儿子做,就总觉得亏欠了。
这么一来,他也不好再叫儿子去刷尿盆了。
本来只是有味儿,但尿盆不刷,污垢的味儿越发的重了,堂屋里顿时弥漫着一股不可言说的恶臭。
“儿啊,爹这是还没好,腿都断了,爬不起来,没办法,都怪贱丫头,这事儿本来是该她做的……”
温小海脆弱的心脏瞬间就被带偏了,忘记了刚刚的那顿饭,转而愤愤不平。
“就是,这事儿就是姐的,她为什么不做?她才是丫头,哼……”
温小云听着两父子说她坏话,忍不住笑出了声,就是这样,看你们能融洽多久。
她则是搬来木澡桶,将厨房门关好,烧了整整两锅水,里面还放了艾叶,又拿来澡豆狠狠地把自己搓洗干净。
太舒服了,澡豆虽然没什么香气,但去污去油效果很不错,又顺便洗了个头。
她这短头发很好打理,干净又清爽,这是唯一满意的地方,但原因很让她难受,因为短头发不好抓,才不会被老不死的攥着就打。
温小云拿着自己破烂挂洞的棉巾叹气,原身这过得什么破日子。
洗了个澡,神清气爽,换上另一套干净的补丁衣裳,又趁着月色将打满补丁的衣裳搓洗干净。
温小海看得很是羡慕,以前都是姐烧水伺候他跟爹洗澡的,现在爹都臭了,他也有味儿了。
“姐,我也想洗澡。”
温小云闻到堂屋里的臭气,赶紧进房关门,屏气朝他冷冷道:“自己动手,别逼我揍你。”
温小海撇嘴,委屈巴巴的。
温三铜也觉得身上痒,鼻尖的臭气熏得他眼睛睁不开,又开始哄儿子,“儿啊,你去厨房烧点水,咱们爷俩擦擦身子……”
温小海被堂屋里的臭气快熏吐了,闻言一扭身子,“不要,我要睡觉。”也回房了,堂屋里太臭,他宁愿睡椅子。
留下一脸愤怒的温三铜,骂骂咧咧好半天,独坐在竹榻上,望着大门的洞发呆。
夜半的时候落了场噼里啪啦的春雨,一早起来,空气越发清新怡人。
院子里雾气弥漫,经久不散,两畦菜地也绿油油,精神极了。
想起羊汤馆小哥说要早点去的话,温小云将厨房收拾齐整后,把昨晚剩的锅巴粥倒进竹筒,直接出发去镇上。
今儿只弄了四十个鸡蛋,早卖早好。
最重要的,是拿下小摊位,到时候,除了茶叶蛋,还能做很多小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