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下来,何子言只敢和江从鱼几人搭话,完全没了前头说要帮江从鱼把把关的气势。
饭后各自归家,袁骞与何子言同路,见何子言还是那副怂了吧唧、魂不守舍的模样,不由问道:“你怎么了?不是你说要见的吗?”袁骞也曾随兄长面圣,只不过楼远钧平时的衣着和接受朝臣朝见时不太一样,且当时离得又远,还有冕旒遮挡,他都不太看得清当今天子的长相。也只有何子言这种“家里人”,才能看到便服出现的楼远钧。
何子言想和袁骞说实话,可话到嘴边又想起楼远钧那句“朕会对你很失望”,顿时又闭起了嘴巴。
陛下隐瞒身份与江从鱼往来,应当是不想江从鱼在他面前太拘束吧?
陛下对江从鱼寄予厚望,是以许多事情都想自己手把手地教江从鱼。若非朝臣反对得厉害,江从鱼早就被陛下安排入朝为官了!何子言心里酸得冒泡,还没法对好友明说,只能郁闷地道:“他这兄长不像是坏人。”
袁骞想起楼远钧的姿仪与气度,点了点头,认同了何子言的说法。
以江从鱼那看到谁长得好看就要凑上去聊几句的德性,对上楼远钧估摸着有说不完的话。难怪他总把这个“兄长”夸上天!两人讨论了一会,何家就走到了,袁骞便别过何子言径自归家去。
何子言跑回家,把自己埋进枕头里闷叫了几声,暗骂自己做什么要操心江从鱼会不会被人骗。
现在好了,自己还得费心保守秘密,时刻提防着别一不小心向江从鱼泄露了陛下的身份
江从鱼哪里知晓何子言的纠结,他见天色虽晚,街上却仍热闹非凡,便与楼远钧在街上走走逛逛。
华灯初上,行人如织,两人并肩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只觉吹来的晚风渐渐少了几分暑热、多了几分沁凉。江从鱼道:“京师可真热闹,我从前去县里住过几天,虽然县里不禁夜,但一到晚上还是很安静,所有店都关门了。我偷跑出去溜达了一会,觉得没意思,也回去睡了。”
京师就不一样了,即便平时会宵禁,也有许多酒楼画舫彻夜灯火通明,不时传来隐隐约约的丝竹之声。人家也不出门,关起门在里头欢饮达旦,压根不算是违反禁令!
楼远钧轻笑道:“京师是很热闹,哪怕当初多地告急,许多人依然在夜夜笙歌。”他借着夜色与袖口的遮掩,光明正大牵着江从鱼的手穿街过巷,语气却带着几分冷冽,“想来就算是亡国了他们也还是这么从容快活,毕竟给谁当臣子不是当?”江从鱼鲜少见到楼远钧这么尖锐的一面,不由问道:“你是不是不喜欢这种聚会?你若是不喜欢,我下次一定帮你拒了。”他还把何子言给卖了,“这次是何子言不放心我,总怕我被人骗了,才非要我邀你出来。”楼远钧道:“相识不到三个月他便这么关心你了,连你认个兄长他都想帮你把关。
江从鱼一听,这话不对头,有点酸!他想说“我们不也相识不到三个月”,又怕楼远钧恼了,只能说道:“我们是同斋的同窗好友,他肯定关心我啊。楼远钧笑了笑,没再揪着这事不放。
他并不打算让江从鱼当自己的禁窗,他要帮江从鱼铺就一条青云之路,让江从鱼顺利走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上。只要他分给江从鱼的东西足够多,江从鱼是不是就不会再想着离开了?
只不过想要达成这一目的,江从鱼身边总要有足够多的朋友和帮手。
有些家伙再碍眼,他也不能把他们统统从江从鱼身边撵走。
只要他们别对江从鱼生出不该有的想法来就好......
楼远钧把江从鱼送到侧门,拉着他躲在门边那株老树的阴影下亲了亲他的额头,说道:“虽然我总担心你会被别人抢走,....你能交到真心为你着想的朋友,我很为你高江从鱼被楼远钧亲过的地方有些发烫,既怕有人发现,又想和楼远钧多亲近亲近。
他努力让自己忘记昨天那叫他腿软的荒唐,邀请道:“明儿还是休沐,你今晚不住我这里吗?”
楼远钧没想到自己做得那么过分,江从鱼还肯邀自己留下。
世上怎么会有江从鱼这样的人?明明自己被欺负得嗓子都差点哑了,还主动邀请别人来吃他。
他就这么相信他绝不会伤害他吗?
“你若是遇上坏人,会把你骗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楼远钧用力抱住江从鱼说道。
两人还在大街上,虽然江府侧门开得比较偏,但偶尔也会有行人与车马经过。
江从鱼有些紧张,却又舍不得推开楼远钧。
他把脸埋在楼远钧怀里,闷哼道:“你又不是坏人。”
楼远钧道:“那我要是骗了你,你会怎么样?”
江从鱼忽地想到那处隐秘而宽阔的别业。他想了好一会,才说道:“你要是骗了我,我会很难过。楼远钧定定地望着他。
江从鱼问:“你会让我难过吗?”
楼远钧道:“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