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拦,都是府台大人的恩典。”
柳贺与一众官员至码头时,见得水上一片繁忙景象,官员们下意识地就开始夸赞柳贺。
柳贺一摆手:“诸位大人,究竟是不是本官的恩典,本官心中还是有数的,漕事与盐运皆是我扬州府要务,本官在此提醒各位大人,若今夏再有水患,这堤若是修得不够结实,水若是淹了一户百姓,各位大人倒时可不要怪我柳某人无情。”
官员们自然都是应声。
看过码头后,柳贺又去钞关附近转了一圈,自上回钞关与盐运司衙门闹过之后,户部大约是觉得面上无光,将负责钞关的那位员外郎撤换了,王焕倒是仍在都转运使的位子上一动不动,柳贺因而意识到,盐运上的水果真有些深。
“府台大人,茱萸湾处又有人在贩卖私盐,本月已查实了数起。”
柳贺阖上文书:“再细细去查。”
盐事柳贺原本不打算掺和的,他毕竟是地方官,而食盐可以说是一方经济命脉,又与阁部重臣息息相关,张四维、王崇古与马自强中拉出任何一人,柳贺都得罪不起。
内阁三辅、礼部尚书与刑部尚书,这三人可谓是大明朝举足轻重的人物,若是动了他们的命根子,柳贺恐怕也要被流放到贵州去了。
但这一年来,他案头已查实了数起贩卖私盐案。
盐运司衙门在扬州府城,但扬州下属州县中,盐业以兴化县为主,其余则集中在泰州、盐城等地,私盐的贩卖,主要就是盐场的灶户等私自将盐提取后贩卖给生活贫困的百姓,柳贺查实的都是些小打小闹的案子。
不过在大明朝,律法对贩卖私盐的惩治极重,《大明律》规定,凡贩私盐者,杖一百,徒三年,若有军器者,加一等,诬指平人者加三等,拒捕者斩。(注)
在这一条上甚至没有对贩卖私盐数量的规定,即只要犯了,小犯还是大犯,都是一样的大罪。
但事实上,私盐的贩卖,由灶户而起的毕竟只是少数,私盐的获利主要还是由大户及一些官员获取。
但案子既到了柳贺手里,他又不可能不查实,其实柳贺心中有预感,事情恐怕不是百姓贩卖私盐那般简单,若是涉及到盐事,盐运司衙门那边按理说是不会让柳贺插手半分的,但眼下盐运司衙门却一动未动,似是等着看柳贺反应一般。
他也有些犹豫,就连张居正暂时都未对盐业下手,他贸贸然行动,会不会是嫌自己命太长?
柳贺便喊来了姜通判,令他将近些年府中有关盐税收入的文书、案件等全部拿过来,柳贺从二十年前开始看。
其实自嘉靖年起,民间贩卖私盐的现象就屡禁不止,一方面是因市面上流通的官盐数量少,官府收盐有定数,盐场的产量若是超了,灶户手中自然会留有私盐。
还有一部分则是盐商收盐后却不去官府报税,经过官府文书认定的盐才是官盐,不经认定的则是私盐,嘉靖四十年以后,私盐贩卖的现象越来越严重,这和吏治败坏有关,也因严嵩揽权,任用了鄢懋卿这样的大贪官管盐政。
柳贺看文书极快,不过几日就将涉盐运的文书看完,即便不看文书,柳贺也对扬州府如今盐运上的事宜有些数,他这知府毕竟不是白干的。
他不由叹了口气:“府中怎么都是些麻烦事?”
但柳贺猜,若非扬州府中麻烦事多,张居正也不会将他放到这个位置上。
他甚至会想,张居正打发他来治河,究竟是要他跟着吴桂芳身后学,还是想趁机让他在扬州府转正,完成从过江龙到地头蛇的转变呢?
一国首辅的心思着实难猜,但张居正既让他留下了,不干出点名堂柳贺恐怕也回不了京城。
柳贺正托腮思索,顾为却自院外进来:“府台,京中有信到。”
果然是张居正的密信,柳贺关于商业及清丈田亩的文章都送至京城,算算日子,张居正的回信也差不多该到了。
柳贺展开信,张居正依旧言简意赅,他没说听取柳贺的想法,也没说不听,而是如十万个为什么般,又询问柳贺对开海禁的意见。
柳贺:“……”
首先,他不是百科全书。
堂堂张相,是不是觉得他在扬州知府任上每日闲到没事做?
他很忙的好吗?
想要答案,詹事府少詹事可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