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游时还是会拼一拼诗赋。
因为喜欢韩愈文章的缘故,柳贺将他一篇篇文章一读再读,自己写文章时便会在不经意间模仿韩愈的风格,不过因柳贺写文章时并不刻意,反倒不会显得不伦不类。
“柳兄,又在家苦读吗?”
这一日,柳贺在家读书,就听院外汤运凤与于遥二人声音响起,柳贺搁下笔,笑骂道:“你们不好好读书,出来找我做什么?先生回头会骂我的。”
“不会不会,你现在可是先生的心头宝。”汤运凤摇了摇头,“你府试那两篇文章,我背都背腻了。”
柳贺将院门打开:“外面热,你们进来歇一歇。”
自柳贺住进城之后,汤运凤与于遥就老往他这边跑,在丁氏族学的时候,柳贺和于遥算不上十分熟悉,他与汤运凤关系更好一些,只是后来两人一同参加县试,又有汤运凤牵线搭桥,两人之间也慢慢熟悉起来。
于遥发现,柳贺并非他想象中那种书呆子,偶尔也会突然幽默一下。
“天热死了,在学堂完全待不住。”汤运凤抱怨道,“县试过后,族学中的风气就与去岁完全不同了。”
柳贺与施允顺利通过了府试,尤其柳贺取得第二一事给了其他士子不少刺激。
现在汤运凤几人已是老生了,可同批入学的弟子们却远不如刚考进来时活泼,一个个埋头苦学更甚入学时,汤运凤觉得憋得厉害,便时常来找柳贺玩。
但他并非一门心思只顾着玩,来找柳贺时,他与于遥也会请教柳贺文章,柳贺过了县试,又过了府试,这本是一件喜事,然而族学中不少人认为自己入学时强过柳贺,眼下却不如柳贺,也不愿向柳贺请教。
“进来先喝碗绿豆汤。”柳贺指着锅,“碗你们都知道在哪,自己拿。”
汤运凤不客气地舀了一大碗,一气喝下去:“爽快!”
他俩常来,纪娘子已经习惯了,天热时给柳贺煮绿豆汤时便会给两人带上一碗,汤运凤面对柳贺时是一副模样,面对纪娘子时嘴却甜得不行,常把纪娘子哄得眉开眼笑。
他也爱给滚团带零嘴,因而和滚团关系也不错。
“施兄今日没过来?”汤运凤问。
“施兄说他琢磨文章又有心得,这半月都不出门了。”
汤运凤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他有些嫌弃施允清高,不过施允也是直来直去的人,两人只是看上去不对付罢了,在柳贺看来,他们关系其实挺不错的。
汤运凤来他这边是几位先生默认的,柳贺为学勤勉,汤运凤虽好动了些,于学问一途也肯刻苦钻研,并不叫人忧心。
柳贺喝完绿豆汤,便将汤运凤文章铺开,默默看了起来。
二月的县试汤运凤没有通过,他只能再刻苦一年,以求明年文章得县官青睐。
汤运凤是军籍,属于镇江卫,卫所士子中考中科举的人数不少,是科举考生中仅次于民籍的一大来源。
汤运凤想摆脱军籍,唯有通过读书一途,他也知晓读书艰难,自身才学又不能与柳贺施允相比,只能请这两人多多指教了。
柳贺将他文章中的破题之句画出:“还是原先的毛病,破题乱了,因而文章中重复之意多。”
“好文章讲究一以贯之,不能东一榔头西一棒槌,这一句你在起股中已讲了,后股中又有一句一模一样的,在考官看来就重复了。”
汤运凤的文章文辞和内容都没有大问题,但他的逻辑不足,论述时便会显得啰嗦,尤其考官阅卷时一目十行,考官的思维本身是顺的,若是看到重复之句,等于将考官的思维都打乱了。
“那我该如何破?”汤运凤无奈道,“我已改了三四回了。”
“比上一次还是有进步的。”柳贺道,“不用怕改,再改上几回便好了。”
汤运凤只得嗷了一声,继续去改他的文章了。
替汤运凤看过文章后,柳贺又与于遥看文章。
柳贺讲文章的时候不似丁显那般精深,也不爱搬弄圣人之言,他只纯粹以考生的角度去思考,怎样的文章更受考官的喜欢?
通过县试与府试二场后,柳贺对此把握得更深刻了。
且他的层次与汤运凤于遥差不多,讲起文章来更浅显易懂,对汤运凤与于遥二人来说,柳贺讲过之后,他们对文章的理解的确更进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