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八,天气晴朗,金色的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照在身上已有些许灼热,夏日悄然来袭!
夏云锦抬头迎上日头,细碎的光照在她白皙的脸上似是撒了一层薄金。
“小姐,日头大当心晒黑!”竹青撑着一把油纸伞挡在夏云锦头顶,“那些族人上门怕是没安什么好心。”
竹叶轻哼一声,“小姐休夫,哪怕无错在她们眼中也是大逆不道,定是怕影响自家姑娘的名声,前来讨伐小姐。”
竹青和竹叶眼里都是愤慨,两人还记得当年夏云锦被那些族人,以所谓的女子名声逼迫小姐嫁去陆家的事情。
现在小姐休夫回家,怕是又碍了那些人的眼。
两个丫鬟心里窝着一团火,那些族人哪怕依附夏家,却只能同甘不能共苦。一旦损害到自身利益,就迫不及待地上门讨公道。
呸!
白白辱了‘夏’这个姓氏。那般自私自利的嘴脸,本质上同陆家人没什么两样!
两人只是下人,碍于身份不能明着帮小姐说话,也只有在主仆几人单独的时候才能替小姐抱怨几句。
唯恐言语不当让人诟病夏云锦治下不严,身边的下人教导得没有规矩。
“若真是这样,祖父自有决断!”夏云锦的眸光幽深如黑曜石般沉静又冰冷。
前世他们一家被新帝发落,唯独那些旁支族人幸免于难,可想而知前世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早已背叛夏家。
祖父和父兄早已得知前世之事,事情如何处理已不用她操心,夏云锦交叉在身前的双手紧了紧。
只是为家人不值,自打她懂事起就被祖父教导身为夏家人,自是要维护家族利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她从小便知。
祖父和父兄在自己有能力之时也不忘惠及族人,到头来呢?却换来那些所谓族人的背刺。
这样的族人其实不要也罢!
夏云锦漫步于曲折蜿蜒的抄手游廊,长廊巧妙地遮挡了外界的阳光,使得她身处其中,不再感受到丝毫烈日炙烤的酷热,只余下宁静与清凉。
待到正厅,只见偌大的厅堂内坐满了人,正厅前方左边坐着夏云锦的祖父,右边坐着夏家族长。
夏云锦的父亲和大哥二哥已经去上值,祖母、母亲、三哥和两位嫂嫂皆坐在下首。
族长已年过耄耋之年,满头白花,白胡子垂到胸口。这些族人是夏云锦的曾祖父的兄弟,是夏云锦祖父的叔叔。
算下来夏云锦应该称呼一声曾叔祖父,只是到他们这一辈都要出五服,算不上多么亲近。
那些族人也大部分是这位曾叔祖父的一脉,再有就是夏云锦祖父的庶弟一脉。
这些人基本都住在京中,只是跟夏府不在一个城区,也有做官的,只不过是六品、七品人微言轻的小官。
夏云锦一出现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尤其是那些妇人和姑娘,眼睛都能黏在她身上。
同时也能感受到厅内的气氛有些冷凝。
今日夏云锦穿了一身梅青色织金连烟锦裙,裙面和袖间用金丝银线绣着蝴蝶穿花的祥纹图案,随着她的走动蝴蝶像是在花间飞舞。
发髻间更是斜插着一根蝴蝶钗,耳边随意簪着两朵茉莉绢花,整个人看起来神情灵动又清丽脱俗。
“不愧是有休夫圣旨之人,离了夫家也能过得这般舒适洒脱。”
说话的是快出五服的一位年约五十的妇人卢氏,夏云锦要称呼一声伯母。
紧接着又有一位妇人接口:“云锦可真有能耐,咱们夏氏一族出了一位奉旨休夫的女子。
只是不知这样的事算不算荣耀,将来会不会影响族里其他姑娘说亲。”
女子说完便看向夏太傅,“大伯,云锦是您孙女,休夫后又住回娘家,这事您总得给族里一个交代!”
竹青和竹沥的白眼都要翻上天,看吧,说什么来着,这些人就是不怀好意,分明就是见不得她们小姐日子过得好。
可不就是这样,没见那几个姑娘眼里的羡慕嫉妒恨都要溢出来。
夏云锦是夏家嫡女又是独女,自幼极受宠爱,可以说自打生下来就是在蜜罐里长大。反观她们,同为夏家女,身份和地位截然不同。
没有做太傅的亲祖父,没有做大官的亲爹,没有宠妹到骨子里的哥哥,更没有争宠的庶姐庶妹。
就连两个嫂嫂也是爱屋及乌对夏云锦十分体贴入微。
这让人怎么不嫉妒?
好不容易几年前逼得人以望门寡的身份嫁进陆家,一辈子没男人疼爱这才让她们觉得心里畅快些。
待听闻陆临川活着回来,断腿又带着两个儿子,再得知外室女又进府同她争宠,见不得夏云锦好的人只觉得老天开眼。
私下里畅聊着夏云锦这辈子都要烂在淤泥里,昔日的天之骄女终究被拉下云端,一辈子都要同妾室争宠,拈酸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