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老汉指着陆诗宁的鼻子破口大骂:“无故发卖下人?就是老夫人她也要衡量衡量,大小姐当家第一日就如此行事,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啊……”
一时间陆诗宁被数十个人围着骂,阳光下那些喷出的唾沫星子清晰可见,甚至有不少都喷到陆诗宁的身上。
陆诗宁嫌弃的往后仰着身子,手里的帕子不断挥舞,受夏云锦的气她还能忍,被这些依靠侯府生活的下人骂可是忍不了一点。
“要造反啊你们?”陆诗宁尖着嗓子大喊一声。
只是下人们不满的声音太大,陆诗宁的这一声喊淹没在众多声浪当中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陆诗宁一手叉着腰一手从众人眼前划过,“你,你,还有你……”她就不信还治不了这些刁奴。
只听啪的一声,一个茶碗被扔在地上摔得粉碎,瓷器四溅时那些吵闹哭喊声戛然而止。
“你们全都是签了死契的下人,要卖要杀全凭主子。如今不过是将你们发卖出去,又不是要你们的命。何至于这般要死要活?”
陆诗宁阴沉着脸,目光冰冷地扫向院里的下人,冷冽刺骨的态度穿透空气,落在每一个人心上。
“牙人呢?管家呢?赶紧将这些人赶出府去。再不走信不信本小姐报官说院里丢了贵重首饰,你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要进大牢。
想想你们的子孙是靠谁生活的!”陆诗宁不禁拿坐大牢和家人来威胁。
这话让本就心生不满的人心中更加痛恨和绝望。
上百个下人紧咬着后槽牙,对陆诗宁是敢怒不敢言。为了子孙不被牵连,只能认命地被人发卖。
“老奴在侯府做了一辈子下人,一家子全在侯府当牛做马,如今老了却要被人赶出府,老婆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刚刚坐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婆子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朝着不远处的大树就疾步撞了过去。
事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还没等陆诗宁反应过来,就见那婆子一头撞在树上,身子软软地倒在地上。
啊……
下人们惊叫一声!
“杀人了!大小姐逼死人了!”
“人老了做不了活,大小姐卸磨杀驴要将人逼死啊!”见状又有人要去撞树,陆诗宁惊慌大喊:“拦住她,快拦住她!”
管家一见要出人命,忙让人去福安堂和汀兰苑报信。牙人见状也知今日算是白走一趟,趁人不注意悄悄地出了侯府。
梅香居里一片混乱,哭喊声、咒骂声纵横交织堪比早上热闹的菜市场。
陆诗宁没想到这些人真的敢寻死,还是在她的院里。
现在她早已没有刚刚的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模样,被满脸是血、不知生死的婆子吓得一张小脸惨白,被两个丫鬟搀扶着才没有因为腿软倒在地上。
这些人真是不知好歹,侯府养了他们这么多年,现在遇到困难不过是要发卖,何至于要这般寻死觅活。
这事要传出去,她便会落得一个逼死下人的名声。坏了名声的姑娘,将来还怎么嫁的好婆家,这些人好狠毒的心,竟然想将她给毁了。
自私自利的人永远不会在自己身上找问题,一出事便将过错全推到别人身上,这一点在陆诗宁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汀兰苑,竹青听得下人说的事情,一脸兴奋地跑进屋子,“小姐,梅香居出事了。您猜出了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夏云锦正在看账本,见竹青眼里藏都藏不住的喜意,慢悠悠地说道:“肯定是陆诗宁第一天掌家拿府里的下人开刀。
若是没猜错的话,她打算发卖一些府里的老人,哪知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有人在她院里撞柱子以死相逼了?”
竹青闻言对着夏云锦竖起大拇指,“还真被小姐猜对了,听说大小姐要发卖不少人,那王婆子直接撞了树。
梅香居现在乱作一团,小姐咱们要不要过去瞧瞧热闹?”竹青一脸我想去前线吃瓜的八卦神情。
夏云锦脸上带着淡笑,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击在账册上,陆诗宁的热闹她可不想看。别到时热闹没看成惹得一身骚。
再被那大小姐将事情都推到她身上!
“自然会有人出面解决,侯府的事情与咱们无关,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见竹青脸上闪过失落之色,夏云锦又温声开口:“事后你可以去找人细细了解一下。”
竹青听后清脆地哎了一声,心里盘算着找哪个小丫头打听情况。
福安堂和如意轩都得了消息,老太太惊得都打翻了手里的茶盏,“这个诗宁怎的做事这样莽撞,府里的下人岂能轻易发卖出去。
现在还闹出人命,许氏也不知在一旁看着点,快点扶我过去看看。”老太太坐不住,心里担忧得紧。
幸好人还没卖出去,真要卖了她还要想法将人寻回来。要被人知道侯府要靠发卖下人过活,她这老脸还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