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有何区别?都快死了,还想着咬人一口。
侍卫拦住了帝王。
到这关头,没有忠心可言。沃赤本就不是一个值得忠心的帝王。
沃赤拔刀,侍卫对砍,阿忘觉得实在好笑,没忍住笑了起来。
她不再看对战的二人,把手搭上另一个侍卫的肩膀:“带我走吧。”
阿忘喃喃道:“我害怕。”
侍卫愣了片刻,对上阿忘目光便忘了一切顾虑,抱起阿忘出了宫殿。
他们走在混乱的皇宫里,大火渐渐燃起来,宫女太监逃的逃跑的跑。阿忘不再去想沃赤,或许死在刀下,或许死在火里,或许死在乱军之中。
总之,和闻君一样,都要赶赴黄泉了。
还没出宫,迎面撞上乱军。本以为自己也难逃一死,谁知只是被带到了乱军头目陆雎面前。
他们说他是个将军。
可她看他和别的男人没什么不同。
阿忘活了下来,只是换了夫君。
陆雎没在都城呆多久,就被后续的王侯打败,不得不退守沧郡。
陆雎纳她为妾,却并不碰她。仿佛她是洪水猛兽似的,碰了就要遭殃。陆雎的部下把都城失守的原因归到了阿忘身上,说她不祥,要杀掉她。
陆雎没有杀她,但把她关了起来。除了小院,她哪里也不能去。
好在她本就懒得走路,出不出去无所谓,乱世里清闲地过着。
陆雎每次来看她,都要带着礼品来,有时候是首饰有时候是刀剑。
阿忘把玩着镶嵌了宝石的刀鞘,落到地上时懒得捡。陆雎替她捡起来,放到她手心里,问:“想出去吗?”
阿忘握紧刀鞘,轻声道:“想。”
来到沧郡半年,阿忘第一次看到沧郡的模样,比不上都城的华美,生得几分苍凉。
和陆雎有几分相像。
他跟她说些她听不懂的话,时局大事战场血杀,她不在意,但装作耐心地倾听着。
陆雎最后道:“吾会带给你不输过往的荣耀。远比一个妃子尊贵。”
阿忘并不期待。
荣耀与权势或许属于他,但不会属于她。
陆雎所求,最后还是化作了一场梦幻泡影。
将军死了,让她逃,又要逃到哪里呀。
陆雎败了,沧郡就要破了。阿忘累得走不动,不想走了。
她在床榻上躺下来,睁着双眸回忆过去,闻君俊美的模样成了血,沃赤暴虐的模样化作火,而陆雎死无葬身之地,尸骨堆积于腐烂的战场。
无人善终。
她能例外吗?
·
沧郡换了主人,阿忘也跟着换了个主人。
臧扶提着他血迹斑斑的剑走进将军府,阿忘支着手肘斜躺起来,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你就是那妖姬?”臧扶的嗓音低哑,像战场上的闷鼓。他的盔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似血涂四野的晚暮。
阿忘不怕他,也不答他。
臧扶提着宽剑走近阿忘,将剑刃横斜于阿忘脖颈旁。
阿忘看着他,颤了下眼睫。
“还是怕了。”臧扶大笑起来,扔了剑抱起阿忘。
他用手背去抚蹭她柔软的面颊,从下颚一直抚到额角:“都说妖姬祸国殃民,所到之处灾难必随。可我臧扶不信这个邪。”
“我不会杀你。”他松开手,望向自己一旁的宽剑,血渍层层人命条条,“只有懦夫才会将一个国家的存亡归结于一个女人。”
“我是臧扶,你可以叫我侯爷。”臧扶低声道,“从此,我就是你新的夫君。”
阿忘瞧着他自说自话,不反驳也不赞同,她只是这乱世里随波逐流的花,命运从不曾掌握在自己手里。
庆功宴上,臧扶抱着阿忘出席。
阿忘从臧扶怀里抬起头来,往外随意看了看。嘈杂喧闹的庆功宴霎时一静。
她乏味地转过头,又埋进臧扶胸膛处。武将宽大的胸膛热得像盛夏的知了,让人难以忽视。她觉得不舒服,却也不反抗。
只是顺从地做一个摆件儿,搁在这人身上,等他死了成了枯骨,换一人继续攀附。
酒液的轻响,刀剑的碰撞,血与欲灌在这庆功宴上,践踏一地的尸骨。
臧扶给她一杯酒,阿忘接过一饮而尽。醉了也好,比醒时畅快。她喝不够,自己伸手拿了一壶。
饮了小半壶,手就乏力地握不住壶柄,只能任这酒壶滚到地上,润湿难得的白虎皮。
阿忘两颊微红,像是海棠春睡,她伸手去摸臧扶下颚,想看看王侯的骨头是否跟亡国帝王一样的暴虐。
臧扶并不阻止,垂头看陷入酒醉的阿忘,微微入了迷。
阿忘笑着,发现人的骨头没什么不同,一场大火都能烧熔,皮黏着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