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医官的侄儿名叫穆青山,三十几岁,清瘦,留着胡须,有点老学究的气质。
一大早来到天牢报到,态度不卑不亢,但恪守规矩。
面对陈观楼这的东翁,微微一躬身,摆正了下属的姿态。
穆医官从旁介绍,少不得说了一箩筐的好话。
陈观楼果断将穆医官打发了,他想单独和穆青山聊聊。
“穆先生如何看待天牢?”
穆青山张口说道:“国朝律法底线与边界。”
咦!
这个说法跟他不谋而合。亦或是穆医官私下里提点过对方。
“可否详说?”
穆青山仿佛找到了展现自身才华的舞台,一开始还有点矜持,当他开始讲述律法后,可谓是滔滔不绝,畅所欲言。
陈观楼一会点点头,一会摇摇头。部分观点他赞同,部分他保留意见,还有一部分他是完全不赞同。
当然,观念想法的不同,主要因为他觉醒宿慧,有了上辈子的记忆。三观受上辈子影响,跟本土土著有着本质上的区别。换做觉醒宿慧前的他,肯定是全盘赞同对方的说法。
“穆先生特意钻研过律法?”
“曾替人奔波过几日,涉及到国朝律法。受此事影响,特意研究过。”
“你不嫌弃天牢名声差,身份低贱?”
“我为东翁效力,不为天牢效力。”
“然而你要做的差事,皆涉及天牢犯人,涉及律法。”
“只为东翁效力。”穆青山再次强调。言下之意,东翁吩咐的差事,他会好好办,不管是不是涉及到天牢犯人。他只是师爷,而不是天牢编内人员。名字没上天牢职工名册,算不得天牢成员。
陈观楼明白了。
穆青山有读书人的矜持,又懂得变通,做事并不死板。但他也有底线,不做编内人员。
身份是读书人,是秀才,也是师爷。唯独不是天牢人。除了公事外,他会尽量同天牢划清界限。
陈观楼琢磨了一下,有底线好啊,跟有底线的人做同僚,才让人放心。
“三个月试用期。干得好的话,三个月后你正式担任我的师爷。薪水这一块,每月固定五两银子,奖金另算。一年收入,你问你叔去,我就不跟你详说。反正不会亏待你。”
“多谢东翁!”
“叫我大人!”
穆青山明显愣了一下,看他表情,似乎是想提醒一句:区区芝麻官,区区一个狱丞,还没资格称呼大人。
好在,他还有点情商,知道吃谁的饭。好歹是忍住了吐槽的欲望,只微微一躬身,也没称呼大人,只说了句,“谨遵老爷的吩咐。”然后就出了公事房。
陈观楼:……
对方竟然叫他老爷,也不肯叫他大人?
果然是个有原则有底线又会变通的读书人。
罢了罢了,老爷就老爷。年纪轻轻当老爷,证明他有本事。
穆青山顺利通过面试,穆医官很是欣慰。了解了一下面试过程,穆医官斟酌着说道:“陈狱丞这人,想法有点天马行空,跟一般的人还不一样。他喜欢有想法的人,前提是要守他的规矩,不能乱来。你做事可以稍微灵活一点,无需一板一眼。他也是天牢这地少有的有底线有良心的人,我所谓的底线跟你想的不一样。陈狱丞的底线只限于天牢。懂了吗?”
穆青山半懂不懂,什么叫做只限于天牢。
穆医官只能明说,“陈狱丞从不过问犯人是否有冤屈,案子是否有内情,是否被人陷害。他只管看守犯人,制定规则让狱卒们遵守。同时又要求犯人按照规矩交钱。收钱办事,天经地义。他不喜欢动用刑罚,不喜欢血淋淋的场面,更擅长以理服人。那些犯人都挺服他,狱卒也很服他。”
“三叔的意思我明白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陈狱丞不做多余的事。狱卒只负责看守犯人,不负责审案,当然不用过问犯人是否有冤屈,那是刑部跟六扇门的差事。”
“你理解的没错。总之,别过界。如果有其他兄弟单位为难你,你也不要怂。陈狱丞会替你出头。他有靠山有背景,又是武者,没谁会想不开故意找他麻烦。”
“我知道了。”
穆医官又问他,“陈狱丞有没有说,一个月给你开多少银子?”
“说了,一个月五两银子。”
“五两?这个价格也算公道。不过,在天牢做事,从不指望拿月俸过活。你放心,只要好好当差,一年下来,收入远远大于六十两。一年几百两不成问题,上千两也有可能。”
穆医官轻描淡写地说着收入。
穆青山眼球震了震,似乎是受了刺激。
一个月五两,足够他一家五口吃用,还有节余。能买点布匹给家里人做一身新衣服。天吃顿荤腥。生活会得到极大的改善。
却听到三叔说,天牢人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