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狱吏不妨好好想想,自从爆炸案发生,朝中纷纷乱乱,最后谁得益?除了那个人,其他人都是输家。你真以为他无辜吗?”
江图经历了恐怖的刑讯,仿佛一朝悟道,说话多了几分禅意,不似过去那个张口闭口只有钱和权的脑袋空空的奸臣。
“江大人都已经沦落到这般凄惨的地步,胆子不见小,反而越发大胆了。”陈观楼调侃道。
江图凄凉一笑,自嘲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必死无疑,谁都救不了,临死之前说几句实话,不过分吧。”
“一点都不过分。你真的认为是新皇干的?”
“就算不是他,跟他也脱不了关系。我听人说,燕王快不行了。”
陈观楼挑眉,回京后还是第一回听到燕王的消息。
“燕王是朝臣们公选出来的皇位继承人,他对陛下的威胁是最大的。无论有没有中毒,毒药能不能解,他都必须死。否则,燕王振臂一呼,从者云集,会从根本上动摇新皇的地位,动摇下一代的地位。”
陈观楼赞同。
燕王如果活着,就算干不死建始帝,但是燕王的儿子在‘法统’的支持下,会给建始帝的下一代制造天大的麻烦。若是实力够强,一朝掀翻也不是不可能。
只有燕王死,且早早的死,死得不能再死,建始帝花费八年十年的时间彻底消除掉燕王一系的‘法统’地位,方可确保皇位永固,确保皇位顺利传承给自己的儿子。
“到现在你还认为他无辜吗?他能坐上皇位,你真的认为那是运气?从来就没有单靠运气就能坐皇位的人。尤其是竞争者如此多的情况下。”
江图信誓旦旦,无比笃定。
“就算事情如你所说,又能如何?事已如此,尘埃落定,只能认命。江大人,你无辜吗?”
“我当然是无辜的。祭台爆炸案,事先我根本不知情。若是我知情,就算拼了性命我也会阻止。没有人比我更希望先帝活着。先帝死得惨啊!”
江图哭得凄凄惨惨,又真心实意。先帝对他有知遇之恩,一身富贵皆来自于先帝。天下间,恐怕就数他最思念先帝,最悔不当初。因为疏忽,被人钻了空子,以至于发生祭台爆炸案。
悔不当初啊!
哭累了,江图抬头望着陈观楼,“陈狱吏,让我死吧,痛快的死。我什么都说了,无所保留。”
陈观楼叹了一声,“好死不如赖活。”
“生不如死!你若是怕担责,我会留下绝笔书,让世人皆知我是被那帮人逼死的。”
陈观楼瞧着对方浑不似人样,果然是生不如死。
抄家,家产充公,该拿到手的那帮官员都已经拿到手。祭台爆炸案,说破天也不可能跟江图有牵连,最多就是个监督不力的责任。
他没有答应江图,只是让对方好生躺着,别浪费力气。然后离开了天牢。
江图望着他的背影,无声笑起来,嘴巴咧开,越张越大。
当天晚上,江图暴毙于狱中。
等狱卒发现的时候,尸体都硬了。
前来提审的刑部官员,亲自跑到牢房查验,确定尸体是江图本人,确定人已经死透透,大骂一句,“晦气!别人来提审的时候好好的,轮到我来提审人就死了。晦气透了。”
说罢,拂袖而去,显得怒气冲冲。
穆医官提着药箱蹲在牢房内验尸,确保没有疑问,就可以送到停尸房。
他朝站在牢门口的陈观楼打望了一眼。
陈观楼一脸面无表情,显得特别正经严肃,特别大公无私。谁要敢说一声江图的死有疑问,下一秒保证翻脸。
穆医官心头了然,当即说道:“死因无疑问,乃是失血过多,救治不及时,活生生痛死的。抬走吧。”
杂役们领命,尸首一裹,抬出了牢房。当即就有别的杂役进来消毒清扫。
穆医官跟在陈观楼后面,出了天牢。直到进了公事房,他才关起门来问道,“陈狱吏,你好大的胆子。”
“老穆,饭可以乱吃,话不可能乱说。我才刚销假回来,你没头没脑的来一句好大的胆子。怎么着,我请个假出门玩耍几天还不行啊。”
陈观楼娴熟的运用倒打一耙的技能,先杀杀对方的嚣张气焰。
穆医官却不吃他这一套,厉声说道:“别顾左右而言他,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你没回来的时候,江图虽然伤重,但活得好好的。你一回来,这才几个时辰人就没了。我是大夫,你瞒得过别人,瞒不了我。”
陈观楼冷哼一声,丝毫不惧,“正好,有件事我也想问问。江图伤重,为啥你不给他上药治疗,这不符合甲字号大牢的规矩。”
穆医官解释道:“是他自己不肯治,说是宁愿痛死,也不要苟延残喘。你一回来,他可真就如愿了。你真是太大的胆子。上面无数人盯着江图,都想从他身上挖出料来。你一来,直接把人结果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