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泰兴四十七年过去了,时间来到泰兴四十八年。
老皇帝身体康健,太子殿下继承皇位遥遥无期。众皇子虎视眈眈,大家都还有机会,不如齐心协力将太子拉下马。
宫中气氛越发紧张窒息,东州百姓惨不忍睹,破家灭门比比皆是。
江图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国贼。
三月,东州巨山贼寇突袭当地县城,杀官造反。七日后,东州教匪起事,瞬间席卷整个东州,不费吹灰之力杀入府城。东州知府上吊自尽,妻妾子女只有一个儿子逃出生天。
教匪占领府城后,开府库,救济百姓。之后裹挟百姓南下,一路势如破竹,杀士子,杀地主,杀富户,杀官吏。只要不信教,不管身份,一律杀杀杀!
原本还想花钱买平安的地主老财们,顿时就受不了了。出钱出粮,组织佃户民壮乡勇,拿起锄头镰刀刀枪剑棍,开始有组织的抵抗教匪。
地方官府有了钱粮人马,也有了抵抗的信心。教匪的进攻,受到了极大阻碍。
这个时候,锦衣卫在行动,但是官兵却一直在附近徘徊不动,等待上面的命令。上面要求他们暂不出动杀教匪,官兵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教匪祸害地方。
地方官员一封封的弹劾奏疏飞入京城,飞入皇宫。他们没有弹劾地方官兵不作为,而是弹劾激起教匪民乱的江图以及江图的爪牙。
京城的官员也跟着行动起来,尤其是都察院的御史,那骂人的水平,绝对是顶级的。一个脏字不带,就将江图祖宗十八代都给骂进去了。
在朝会上,有情绪激动的官员,直接朝江图脸上吐口水。
江图:……
委委屈屈,唾面自干。
今儿他受得委屈越大,老皇帝就越心疼他,事后会给他加倍的补偿。
因此,他就站着,任由朝臣抨击辱骂,骂不还嘴,打不还手,十足老实人的模样,姿态拿捏得十分精准。
站在老皇帝身边伺候的邱德福,冷哼一声,暗骂江图狼子野心,故意扮可怜,当面一套背面一套。这会当着老皇帝的面扮老实人,一旦老皇帝不在,江图绝不可能骂不还嘴打不还手,他会跳得比朝臣们还要高。
老皇帝彻彻底底被江图给蒙蔽了。
在场唯一全程保持缄默的人,就是一干勋贵。看着乱糟糟的朝会,一个个都如泥塑一般,不发一言,不吭一声,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有情绪激动的勋贵想要站出来发表一下看法,都被其他勋贵以眼神给杀了回去:添什么乱!这个朝会,能指望商量出一点有用的东西吗?别费嘴皮子。反正,只要打仗,就离不开勋贵。只要打仗,就离不开钱粮。最终结果早已经摆明了:勋贵们赢麻了。既如此,更没必要逞口舌之利,免得招来嫉恨。
大老爷拄着拐杖,他被老皇帝特许,可以坐着听政。
全程,他就坐在椅子上,陪着两位相爷闭目养神。
眼看着闹得不成样子,老皇帝又一言不发,大老爷问身边的左相李良程,“政事堂就没有一点章程?好歹顾忌一下体面。”
李良程半眯着眼睛,七老八十的人,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进棺材板子,花白的胡须垂到胸口,随着呼吸抖动了两三下,“侯爷可有高见?”
“高见没有,倒是有几个低见。”
隔壁的右相吴大寿听到这俏皮话,忍不住扯着嘴角笑了起来。
“那就先听听侯爷的低见。”
“摆明了陛下会死保江图,不如先剪其爪牙,以平民怨。如此,东州教匪民乱,旦夕可止。”
“侯爷高见!”右相吴大寿轻声说道。
大老爷回敬一个笑容,内心却呵呵冷笑,这么简单的事情,人人都清楚,却没有主动开口。一个个怂货,只想保官职,根本就没打算做事,都怕触怒老皇帝。
他朝坐在龙椅上的老皇帝看去,面相越发刻薄寡恩,贪婪奸邪。好好一个皇帝,将自己搞得就跟奸贼似的,宋家的列祖列宗要是知道了,怕是棺材板都盖不住。
老皇帝敏锐察觉到大老爷的目光,顺着扫了眼,眼神冷酷无情,带着浓重的杀意。
大老爷很知趣,当即低下头,做出臣服的态度。老皇帝这才转移目光,朝吵得最厉害的一群人打望。
“要死人了!”大老爷如此想着,今日这帮吵闹得最厉害的人,少不得要去天牢走一趟。能不能活下来,就看背后的靠山够不够硬。可怜这些年轻,被人当做了马前卒,当成了炮灰,大好年华就要在牢狱中度过。
朝中这帮老臣,就跟老皇帝一样,越发刻薄歹毒。
一场朝会,光听吵架,正事一件没解决。
最后,老皇帝拂袖而去,朝会解散。
两位相爷和部堂官员,则被请去太极宫开小朝会。小朝会才是解决问题的会议,大朝会十次有八次都是用来吵架发泄怒火的。
不到两个月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