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狱丞如愿升官,走之前敲了最后一笔。
范狱吏继续留任,没有跟着范狱丞一起走。用他的话说,“我得替族叔守着天牢,不能让别人糟蹋了这地。”
呸!
分明是范狱丞看不上范狱吏,嫌弃他能力不足尽拖后腿。即便是同族,也不愿意提携他。
范狱吏内心是惶恐的,是孤寂的。
他生怕新来的狱丞找自己麻烦。
忐忑不安好几天,直到新任狱丞走马上任。
新来的狱丞姓牛,牛狱丞,京城人士,之前在下面的县衙做事。不知走了谁的门路,被调到天牢当狱丞。
他一来,就召开了全体狱吏会议,着重强调了一点:维持现状!让大家伙不要紧张,以前怎么做以后还是怎么做。
他这一表态,众狱吏都表示了拥护,很多人都放下心来。
陈观楼认为,大家放心得太早。牛狱丞刚来,还没摸清楚情况,维持现状是肯定的。等对方摸清楚了情况后,新官上任三把火肯定会烧起来。
他决定给牛狱丞送一份厚礼,打一个好基础。
当然,这份厚礼不能他一人独自送,四个班头一起凑钱送礼,才是最恰当的。
石鸿第一个不乐意。
他在范狱丞身上花费了重金,还送了表妹,才拿到班头的职位。如今范狱丞升官走人,他投入的本钱刚刚回本,小赚了一点点而已,又要他给新来的牛狱丞送礼。
敢情辛苦一整年,都是在为狱丞挣钱。那他当这个班头岂不是亏大了,还不如回去当狱卒,至少不用像现在这么操心。
“鸿头,目光要放长远。牛狱丞新官上任,没有个三两年,肯定不会离开。三两年难道还不够你捞回本钱吗?反过来,牛狱丞刚上任,你不懂事得罪他,后面的两三年,你还想不想干了?你不干,下面有的是人抢着干,就缺一个机会。”
武班头的话很糙,却有道理,属于掏心窝子的真心话,真心替石鸿打算。
石鸿不甘心,却也知道自己赌气不送礼,最后肯定是自己倒霉。他马着一张脸,询问道:“送多少?”
武班头朝陈观楼看去,“陈头,你说送多少合适?”
“每人五十两如何?”
“多了点吧。”王班头一脸肉痛的表情,他不像陈观楼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他负担重,全家十几口人都指望着他吃饭,小孩还要读书,花费颇多。他的钱,都要精打细算。
石鸿连连附和,“五十两太多了,三十两不行吗?”
三十两他还能承受,五十两就要割肉。
四个班头,就属陈观楼没负担,连个家室都没有。加上古玩字画买卖,就属他不差钱。
其他三个班头,不是没想过做古玩字画买卖,可是一没靠山背景,二没门路,三怕黑吃黑。一千两的字画拿到市场上,古玩店直接开价十两,连还价的余地都没有,真的要吐血。而且古玩店背后的东家靠山,都是小小狱卒招惹不起的大人物。注定这门来钱的生意,他们干不了。
好在,陈观楼深知不能吃独食的道理,每次有了买卖,多少会分润一点。如此一来,三个班头也乐意将辖区内的犯官介绍给陈观楼,只求分润一部分。
但是,这样的买卖毕竟稀少,不是每个犯官都走投无路到贩卖家中珍贵的古玩字画的地步。有时候一两个月都开不了张,是常有的事情。
陈观楼轻轻敲击桌面,“这位牛狱丞,我稍微打探了一下,他之前在下面的县衙刑房做事,对牢狱这一块的内情可谓知之甚深。给少了,讨好不了对方还会得罪人。诸位也不希望自己的钱财打水漂吧。既然要结交牛狱丞,不如大方点,诸位意下如何?”
王班头紧皱眉头,拿着烟杆一个劲的抽,抽得值房内一股烟味,散都散不掉。
武班头神情轻松,显得无所谓。他擅长经营,除了天牢的收入,他在外面还有点别的买卖。五十两,不算负担。
石鸿一脸肉痛的表情,显然不乐意。
陈观楼加重力量,敲击桌面,瞬间将三个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如果大家没意见,就这么定了。明儿交钱,大家一起去见牛狱丞。另外,我在冠美楼定一桌上等席面,再请两个唱曲的。”
“那就不止五十两。”石鸿率先说道,“是不是还要去醉香楼,点个头等姐儿,至少得十两吧,若是包夜还要加钱。”
这账经不起细算。每算一次,他都要心痛一次。
“鸿头,格局,格局大一点。不要只盯着眼前的蝇头小利,要将目光放长远。”陈观楼如此说道。
石鸿嘴角抽搐,冷哼一声,却没反驳。
武班头哈哈一乐,“鸿头手头要是不方便,我可以借给你。利息算你便宜点,如何?”
“多谢武班头好意,不用!”石鸿一脸冷漠,真要借钱他宁愿找陈观楼,好歹人家不收利息。那像武班头,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