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范大人不照顾你。”李师爷提点道。
“怎么说?”陈观楼赶紧问道。
他刚才还在发愁,范狱丞走了后,新来的狱丞会是谁?有没有范狱丞这般好说话。千万别来一个无事搅三分的主,更别来个贪财酷吏。
李师爷提醒道:“新官不问前任账,懂了吗?”
陈观楼张张嘴,懂了,太懂了。这是提醒他做假账,放心大胆的做,有范狱丞兜底。趁着离任之前,范狱丞肯定要狠狠捞一笔大的,填补之前打点人脉关系带来的亏空。
李师爷生怕他没领会到精髓,又提醒了一句,“心放进肚子里,不用怕。”
陈观楼:……
范狱丞肯定是不用怕的,都升官了,继任者不会不识趣找麻烦。但是他不一样啊,他还要继续在天牢当差,做得太过分,惹来众怒的话,有可能成为新官上任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没人愿意当被杀的鸡。
陈观楼也不想。
但他不能说,他还要表现出一副急不可耐要发财的模样,糊弄住了李师爷,一再保证领会了精髓核心,一定配合范狱丞,让范狱丞捞够最后一票。
李师爷满意离开,陈观楼则带着人前往刑部拿文书票据,之后再去常平仓运粮食。
在刑部拿文书票据的时候,他听到一个消息,朝廷已经定了,要求大老爷尽快班师回朝,正式的旨意已经送往金州。
大老爷出京的时候,带了三千京营兵马。
班师回朝,却要求他轻车从简,三千京营兵马就留在金州,后续朝廷会安排人接替他的位置。会将统帅的权柄拆分为三,由三个人分管,互相制衡。
典型的分权。
属于朝廷的常规操作。
大老爷身为当事人,也不能说朝廷做得不对。毕竟,当初启用他的目的已经达成,后续的军事行动目标已经不需要他。他身为勋贵,朝廷一等候,不适合长期留在军队,还是回京过醉生梦死的生活,更让老皇帝让朝廷众臣放心。
朝廷规矩如此,谈不上卸磨杀驴。
只能说,朝廷对勋贵武将的防备,从来都没有松懈过。宁愿多花钱,多一些波折,战事起变故,也不能让武将趁机坐大。
大老爷对此早有预料,接受得还算坦然。就是他带出来的陈氏子弟,一个个都打抱不平,大骂朝廷乱弹琴,根本不了解具体情况就着急着卸磨杀驴。真以为金州太平了吗?
哼!
做梦!
大明王带领精锐躲进大芒山山脉中,伺机行动。随时都有可能卷土重来。
朝廷这一仗,看似打得很漂亮,实则留下了巨大的隐患。若是让大老爷继续坐镇金州,统领军政,两年时间的经营,应该可以彻底剿灭金州的反贼火焰,还天下真正的太平。
奈何,朝臣不信任大老爷,老皇帝不放心大老爷,尽管大老爷表现得很佛系,又是个残废。
凛冽的西北风刮在脸上,大老爷骑着一匹枣红色骏马,任风刮在脸颊上。
他对身边的谋士说道:“本侯这一仗,着实失败。不复当年啊!”
“侯爷谦虚了!”
“本侯并非谦虚,而是实话实说。表面看,本侯这一仗让大明王两三年内都无力出击,金州局势基本稳定下来。但是,这一仗下面的将领自行其是,不听号令,暴露出朝廷大军的短处。加上补给短缺,朝廷缺钱,令天下野心家都看清楚了朝廷的虚实。只怕,这一仗没有将某些人的野心压下去,反而激起了某些人更强烈的野望。若是有一天,战火再起,本侯就是罪人!”
大老爷内心充满了惆怅,遗憾!
朝廷上下拖后腿的人太多了。
若非他发动了在京的重量级关系,发动勋贵们帮忙,补给和犒赏恐怕到现在都见不到。金州还要遭一次兵灾。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陛下也曾英明神武过,天下的局势,陛下不可能看不清楚。陛下既然决定召侯爷回京,显然并没有将某些野心家放在眼里。”谋士如此说道。
“陛下是当局者迷,还沉迷在曾经的功劳中。”身处野外,身边都是自己人,要么就是陈氏子弟,大老爷说起话来,没有丝毫遮掩。
谋士叹了一声,“陛下沉迷修道,重用江图,闹得朝廷上下乌烟瘴气。江图的人染指地方实缺,地方政务也跟着败坏。这些事,早有御史说得清清楚楚。然而,陛下始终视而不见,对太子也是越发刻薄。这么下去……侯爷回京也好,远离这些争端,求一个太平,不失为一个妥当的办法。”
大老爷没有做声,他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大明王和他的残余就躲在山脉中,苟延残喘。然而,金州不做改变,迟早还会有人揭竿而起。金州反贼为何会做大,天灾只是一小部分原因,最大的因素还是**。
金州这地方烂透了,对百姓的盘剥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只可惜,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