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胜仗是好事,天大的喜事。本该喜气洋洋,奈何朝廷又为了钱吵了起来。小陈,你可知道其中缘由吗?”
“小的顺耳听了一两句,也不真切。”陈观楼心知肚明,但是当着上官的面,自然不能显摆。必须装作愚钝,只需在关键时刻表现一二即可。
范狱丞发愁啊,他苦着一张脸,语重心长地说道:“户部剩下一点银子,之前已经承诺,要补发在京京官的俸禄,好让大家有钱过年。但是,金州打了胜仗,将士们都等着朝廷的犒赏,将士们辛苦了一年也要过个好年。
金州被反贼祸害了几年,已经山穷水尽,当地官府实在是拿不出银两,就只能指望朝廷。大家都知道,那帮边军,说是兵痞都是客气的。若是赏银不到位,恐怕金州还得遭一次罪。
金州籍的官员心急如焚啊,使了好的力气,说服了上面,要尽快下拨赏银。可是,户部没钱,陛下又不肯出钱,于是乎,原本计划补发在京京官俸禄那笔钱就被人盯上了。
小陈,咱们给朝廷出力当差,一年了,整整一年了,没见到朝廷一文钱俸禄,一粒米粮。好不容易年底了,朝廷发了一次善心,又要被人截胡。你说怎么办?”
啊?
陈观楼都懵了。
他是哪个牌面的人物,这么大的事情范狱丞竟然请教他?
开玩笑吧!
可是,看范狱丞的样子又不像是开玩笑。
“大人的意思是?”他小心翼翼的试探,范狱丞肯定不是真心请教他的意见,其中必有深意。说不定已经有了行动方案,只差一个执行者。
不是吧!
这两位找他当炮灰?
陈观楼心生警惕,不敢有丝毫大意。生怕一不小心,就入了坑,被人埋在坑里面。
李师爷站出来,轻咳一声。接下来就该轮不到他上场了。
“小陈,事情你都了解了。大人的意见是,不能一直受制于人,不能让欠薪欠粮成为惯例。一旦形成惯例,迟早会变成默认的规则。成了规则,再想推翻,可是千难万难。上面没钱,我们体谅。但是,不能连一粒米粮都不给。没有米粮,伙房就不能开火,牢里的犯人就没饭吃。饿死一二个,想来也是平常。”
陈观楼张口结舌,他算是明白了两人的打算。
“大人是想逼着上面下拨米粮?这么做合适吗?”
以陈观楼朴素的官场认知,下克上可是官场大忌,会被全方位打击清算。
“什么叫做逼?本官哪有胆子逼迫上面。本官这是逼吗?这难道不是事实,难道不是客观存在的困难?”范狱丞怒火冲天,很不满陈观楼此刻的愚钝,到底会不会说话。
陈观楼也意识到自己用词不当,忙找补道:“大人说的是。天牢没钱没粮,都是客观存在的事实。粮仓见底,没有粮食补充,大家都要饿肚子。天牢不是什么重要的衙门,却是朝廷不可缺少的衙门。少了天牢,朝廷律法,朝廷脸面又有谁来维护。无论如何,都必须维持住天牢的运转。要运转,没钱不行,没粮更不行。”
范狱丞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就连李师爷也在一旁频频点头,暗自赞许说话有水平。天牢就是维护朝廷律法朝廷脸面的底线。堂堂大乾王朝,不能没有底线。
“小陈说得很好,事关朝廷的脸面,不能不维护。但是,不能光靠嘴上说话维护,必须得有真金白银。小陈你脑子灵活,家学渊源,眼下平江侯又打了胜仗,如日中天。你说说,此事能否操作,该如何操作?”
陈观楼:……
他一肚子国骂,心里头恨死了眼前两人。分明是将他架在火上烤。两位给他的好处,根本不足以让他干这件事。偏偏他还不能直接拒绝。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烦躁,“甲字号大牢貌似不能动。”
范狱丞却皱起了眉头,“若是不动一动甲字号大牢,如何能让上面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意识到天牢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陈观楼张张嘴,“若是非要动一动甲字号大牢,小的以为需要先看看朝中的风向。万一挑错了人,大家都要担风险。”
李师爷补充道:“身份不能太重,却也不能太轻。重了,咱们担不起风险。轻了,缺少说服力。小陈,你最了解甲字号大牢的犯人,你说说,该挑谁?”
这么大一个坑让他跳,陈观楼内心龇牙咧嘴。
“要让上面补齐米粮,其实未必需要死人。能否换个温和的办法?”
“你说什么办法比较温和?若是指给上面诉苦上本,没用。这一年本官不下十次,为天牢要钱要粮,都被人敷衍了事。主事官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每次都说让我们自己克服。再克服下去,本该天牢的钱粮,都要被人截胡了。”
陈观楼皱眉深思,“年底了,犯官家属照例要往牢里面送吃送穿,传递一些信息。或许可以利用这次机会,让外面知道天牢的难处。”
“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