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是诛灭九族的大罪,但小慧爹早已家破人亡,别说是诛族了,能把他们家族的人找出来都非易事。阑
他担心的是师傅和小慧。
师傅年事已高,又有着出家人的执拗,他决不会离开小山寺,而小慧尚幼,又是女孩子,小慧爹更是不知如何安置他。
他答应了陈家栋。
为了掩饰双方的关系,两人制造出几次正面冲突,让所有人都知道,一山不容二虎,良牧署和御马监的人水火不相容。
与此同时,小慧爹托人将他这些年的全部积蓄兑成两个金元宝。
他瞒过所有人,一直在默默准备。
如今不在宫里,对内侍的管理并不严格。阑
那日,他告假,带上两只金元宝离开顺义,去了小山寺。
他不知道有没有人跟踪他,但是他必须这样做。
他把那两只金元宝交给师傅,叮嘱说等过上三年五载再取出来花用,但心里却知道,师傅为人正义耿直,真若是桉发了,飞鱼卫前来调查,师傅定然会将那两只金元宝交出来。
把字刻在金元宝上,远比写在纸上,更能让师傅保留,而且师傅老眼昏花,这上面的字是看不清楚的。
他告诉师傅,以后不会再回来了。
师傅让他去见见小慧,让孩子给他磕个头。
他只是躲在暗处,看小慧蹲在地上和蚂蚁玩。阑
几年不见,小慧已经长大了,有一双与她娘一模一样的眼睛。
想到那个可怜的女人,小慧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回去之后,他以配制马药的名义,先后几次购买药材,用他们马家祖传的方子,配出了遮盖马毛可以乱真的颜料。
他告诉陈家栋,他要训练汗血宝马跃起摔人,但这不能让别人看到,陈家栋信以为真,答应下来。
每天趁着天还未亮,陈家栋便让小慧爹去他选好的一处隐密的地方驯马。
为此,陈家栋还找了一个借口,请驻守在此的羽林军调整了巡逻的范围,绕开了那处地方。
陈家栋初时不放心,悄悄过去看过两次,确定小慧爹没有骗他,从此便放下心来,担心被人发现他与小慧爹私下接触,便没有再去。阑
那日,小慧爹把所有的事全都准备妥当,他在驯马的地方,将汗血宝马那一身红亮的马毛染成了黑色,撒开缰绳,这些日子,他名义上在驯马,实则却将汗血宝马的野性保留了下来。
那匹马一旦脱去缰绳,便如野马一般,毫无留恋的飞奔而去。
而那时,天光微熹,良牧署的人还在洗漱,当值的羽林军则在远处巡视,没有人知道,那匹关系到他们身家性命的汗血宝马,已经跑得无影无踪。
小慧爹在把金元宝送去小山寺时,还没有将汗血宝马放走,但是他用了十个字,将他的计划刻在了上面。
明卉的眼睛亮了,黑色的马!
之后的事,虽然金元宝上没有,但是明卉和霍誉全都知道了。
小慧爹在被抓进诏狱之后便自尽了。阑
而霍誉在把这些文字抄录下来之后,也便知道明卉今晚去何处了。
她去了小山寺,见到了那位老和尚,而她带回的小和尚,想来便是那人的女儿了。
明卉心中感慨万千,她拉着霍誉的手问道:“小慧爹放走了御马,还害过一千匹战马,致使大军战败,这是大罪,小慧和老和尚,会没会被诛连?”
霍誉想了想,道:“他放走御马,却是粉碎了一场刺杀,情有可原,我想圣上不会追究,那一千匹战马的事,他只是从犯,只要查清真相便好,但他杀死两个人却是事实,老和尚是出家人,年事已高,想来不会受到牵连,但小慧......”
明卉想起孙家的那些送去春米的女卷,也叹了口气。
霍誉安慰她道:“到时我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为小慧求情,她毕竟只是一个父母双亡的孩子,这种情况下,一般不会太过严苛。”
明卉的眼睛亮了,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惊呼一声:“我看过资料,受刑而死的那个人,就是陈家栋!”阑
失马桉不是霍誉管的,因此,霍誉也只是知道那桉子里有一人自尽,一个受刑而死,且两人都是死在诏狱,却并不知道这两个人的姓名。
现在明卉告诉他,那个被打死的,就是这桉子的关键人物,陈家栋。
他怔了怔,道:“明天我去查一下,打死他的是谁。”
陈家栋是良牧署的人,并非御马监的,良牧署只负责提供地方和应有的条件,真正管理马匹的是御马监。
如陈家栋这种良牧署的小官,能见到汗血宝马的机会并不多。
按理说,飞鱼卫不会一来就给陈家栋上刑,要上刑也是御马监的那些人。
可偏偏受刑而死的人,不是别人,却恰恰是陈家栋。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