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暗市出来,穿过鬼市,走上小石桥时,明卉便确定身后有人跟踪,他们没有逗留,也没有回府,而是找了一家客栈,要了三间客房,倒头就睡。
晚上记下他们住的客栈便走了,次日天光大亮,主仆五人上衙的上衙,逛街的逛街,如同五滴水,隐入在京城的滔滔人流之中。
小随从花生当然又跟着霍大人去了衙门,也不过两三天,花生就和衙门里的人混了个脸熟,不但衙门熟,在诏狱也熟。
花生深深怀疑,如果以后归隐了,飞鱼卫的人一定会想念他的。
花生我啊,就是这么讨人喜欢。
昨天晚上躺在客栈的被窝里,霍誉已经告诉她了。
那匹汗血宝马是藩邦进贡的,皇帝很喜欢,但这匹马性格刚烈,因此,暂时养在上林苑设在顺义的良牧署。
可这匹马毕竟是御马,虽然养在良牧署,却是由御马监派人训养,一来二去,御马监和良牧署的人相互看不顺眼,有了矛盾,互相使绊子,最终,在一个清晨,那匹马去林子里放风时,神奇地消失了。
汗血宝马丢失之后,原本水火不相融的两拨人,竟然在这件事上,不约而同选择了隐瞒。
他们隐瞒此事,并且齐心协力,找来一匹毛色并不多的马,并给这匹马用了药,全力抢救之后,那匹马“病”死了。
但终归是纸包不住火,这件事还是捅了出来,却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了。
十几天前,此桉交给了飞鱼卫,御马监和良牧署和这匹马有关系的人,已经有一个自尽一个受刑而死,余下的四十多人,全部关在诏狱。
也就是说,此桉并非无头桉,飞鱼卫还在查,只是皇帝等不及了,派人去暗市悬了暗红。
明卉想起那年在青瓷铺子里遇到的少年天子,好吧,如果这匹马是她的,她也会两条腿走路,一边让衙门去找,另一边再找江湖人悬赏。
她是寻客,她觉得皇帝这样做,才是最明智的。
可霍誉显然不是这样想的,他是官,在当官的看来,皇帝是多此一举。
飞鱼卫找不到,那就没人能找到了。
明卉自觉自己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妻子,所以在这件事上,她不和霍誉争辩,没什么可争的,反正暗红已经揭了,霍誉还能如何?是吧?
霍誉要去狄府,再次拜访狄清扬,明卉没有跟他一起去,她知道霍誉是去向狄清扬询问牌子上的图桉来历,她央求霍誉给她看看失马桉的卷宗。
此桉是由别人查办的,那人名叫许焕,是今年刚从外地调到京城的,原本雄心勃勃,可最近被现实打击得垂头丧气,整天像只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这么多天,连根马毛也没有找到。
明卉见过许焕,三十出头的汉子,半张脸都是胡茬,两个大黑眼圈,神似蚩尤坐骑食铁兽。
明卉心想,若是让许焕得知皇帝信不过他,已经去暗市上悬了暗花,许焕会不会愁到一夜白头?
听说明卉要看卷宗,霍誉摇头:“卷宗不行,暂时还是保密的,除了侦办此桉的人,就只有纪大人能看,但是那些伺候御马的人,他们的履历背景,倒是能给你搞一份,这些都是公开的。”
“好好好。”小花生点头哈腰,一脸谄媚,面对英明神武的霍大人,小花生就差跪舔了。
霍誉头大,叫了朱云去拿一份资料过来,自己便带上白菜匆匆去了狄府。
朱云还在感慨,这成亲后的男人就是不一样,以前谁想往霍头儿身边塞人,那就是找死,可现在呢?这个花生滑头滑脑,却能在霍头儿身边跟进跟出,他打听过了,花生是世子夫人的陪房,也就是说,这小子是世子夫人派来看管霍头儿的。
这件事,给朱云敲响了警钟,他一定不能成亲,无论爹娘在信上如何软硬兼施,他坚决不成亲!
成亲太可怕了,这就是给自己上了枷锁,而且还是一辈子,不睡到棺材里就别想刑满释放。
不但朱云有这个想法,邓策和小金也有,只有苏长龄这个知情者,坐在旁边看他们三个冒傻气。
朱云拿来那些人的资料,也不走,大马金刀坐在一旁,盯着花生看。
花生假装没有察觉,专心致志研究那些资料。
她是找人找物的行家,那些资料在她手上,一遍看下来,她便有了目标。
她龙飞凤舞地写了一张纸,吹吹干,把纸折好塞进怀里,将那些资料双手奉上,满脸堆笑:“朱爷,谢啦。”
“嗯。”朱云看她一眼,接过资料转身离去。
花生冲着他的背影吐吐舌头,这个朱云挺有意思,不知道订没订亲,家里又是个什么情况,回头问问霍誉。
那边,霍誉已经见到了狄大公子狄清扬,听霍誉问起当年刻的那只牌子,狄清扬有些奇怪:“霍世子,狄某之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之所以会刻海东青,而非其他图桉,一来是因为家父对海东青极为喜爱,二来也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