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屋,站在灯下,霍誉这才看清楚那两个孩子,虽然易容了,可女孩子肯定是朵朵,男孩当然是明轩。
他以为自己不会看错,可是事实证明,他还是错了。
女孩子小花朵是明轩,男孩小花生才是朵朵。
霍誉只好把目光落到汪安身上,这屋里的四个人,还是汪安最正常,虽然亲娘在这里也不一定能认出来,但好歹还是男的,而且也不是老太太。
至于花婆婆......
霍誉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算了算了,就连他都没有认出来,其他人就更认不出,也想不到了。
也多亏有花婆婆的一双巧手,明轩还能跟着朵朵,像其他孩子一样,在街上跑来跑去。
大安下厨,用菜叶和虾干煮了一大锅面条,霍誉和白菜趁热吃了,大安的手艺马马虎虎,但绝对能吃饱。
霍誉和白菜一路快马加鞭,又冷又饿,也不讲究,连吃带喝,把那一大锅面条吃得干干净净,身上从里到外,暖洋洋熨熨贴贴。
吃饭的时候,花婆婆还颤巍巍端来一碗酱菜:“这虽然比不上保定大慈阁的,可也不错,尤其是这地露。”
说完,她把酱菜把桌上一放,又颤颤巍巍地走开了。
霍誉的目光落在那碗酱菜上,原来这叫地露啊。
他勾起嘴角,无声地笑了。
小丫头不给他回信,其实他的每一封信,她都是仔细看过的吧,上次在保定,就让他吃了酱菜,今天又特意过来,就是为了告诉他,这种看上去像虫子一样的,其实是叫地露。
她对他,其实也并非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毫不在意。
不过,看着那个句偻的背影,霍誉又想放声大笑。
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还有多少花招没有显露出来?
霍誉有些迫不及待了。
吃完饭,霍誉让白菜去帮汪安收拾房间,他去找花婆婆。
“我能进来吗?”隔着帘子,霍誉问道。
“进吧,老身一大把年纪了,你一个小年轻,不用那些讲究。”花婆婆盘腿坐在炕上,用香匙拨弄着香灰,头也没抬。
看到香炉里被码成小山一样的香灰,霍誉心头又是一暖,他送的香,她大老远带到了满城。
“上次的香,快用完了吧?”霍誉柔声问道。
花婆婆翻翻眼皮:“我忘了问你,你的俸禄有多少,一年下来,够买几次香的?”
霍誉怔了怔,忽然狂喜,小丫头是嫌他乱花钱了?
他老老实实,把自己的俸禄详细说了,无论是飞鱼卫还是骁旗营,都属皇帝亲卫,俸禄要高出同品武官,逢年过节,还另有补贴。
以他现在的品级,除了俸禄,还有一笔可观的养廉银子。
他从怀里拿出一张官凭,放到炕桌上:“我在骁旗营享双俸,年俸四百八十六两,蔬菜烛炭银五十两,灯红纸张银四十两,合计五百七十六两,另有禄米五百石,我没有养廉银子,但每年另有五百两的亲卫恩俸,这些加起来是一千零七十六两,每年春秋两季发放,你让汪安拿上官凭到户部去领,除此以外,年节补贴没有定数。”
花婆婆......你一年才赚一千出头,去了两次花千变,就花了一千六百两,你个败家子!
她不客气,伸手便将官凭收了起来,以后成亲了,还要靠她来养家,这官凭她当然要收起来。
见她痛痛快快收了官凭,霍誉的笑容直达眼底,老虎要不要把和宋彦一起做生意的事也说了,却听花婆婆说道:“行了,说正事吧。”
霍誉只好把生意的事先放下,转而说起了这次的来意。
听到霍誉说找到了会解蛊毒的人,花婆婆瞬间兴奋起来,老太太笑成了一朵大菊花。
霍誉......你别笑了行吗?我担心你那张假脸会裂开掉下来。
花婆婆睨他一眼,小样儿,你那点小心思,以为婆婆不知道?
“你把葛巫偷梁换柱带出大牢,冒了很大风险吧,若是被发现怎么办?”
霍誉的心,就像是浸到了温泉里,她其实是关心他的。
霍誉其实想要逗逗小姑娘,可惜看到花婆婆那关爱晚辈的眼神,霍誉开玩笑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今日适合敬老。
“若是没有纪大人同意,我是万万不敢这样做的。”霍誉说道。
“纪大人?飞鱼卫指挥使?他能同意你把葛巫带出大牢,为什么?”花婆婆不解。
上一封信,霍誉并没有提起纪勉的事,事关他人,不适合写在信里,但现在只有他们二人,说上几句却是无妨的。
“三十三年前,纪大人五岁,也遇到同样的事,他毫发无伤被送回,可他年仅三岁的妹妹当时也在场,受到惊吓后,不久便夭折了。纪老夫人悔恨半生,郁郁而终。”
花婆婆倒抽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