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真人说要去找明大老爷,便立刻让汪平去递了帖子。
今天京城的陈家专程派了一位管事婆子过来,带来了屋子的尺寸,还给明雅带了自家公子亲手写的一幅字,明大老爷看了那幅字,比起上次见到的,陈洪深的字又精进了,且越来越有个人风格。
无论陈洪深的文章如何,单凭这手字,日后也能跻身书法名家之列。
明大老爷对这位准女婿满意极了,打赏了陈家的管事婆子十两银子,那婆子欢欢喜喜地走了。
婆子刚出门,门口的小厮就跑进来送上了汪真人的拜帖。
明大老爷大喜,汪真人来保定了?他忙让小厮转告,他在府中恭候。
想了想,明大老爷又让人去找霍誉。
小妹不听自己的,可却很听汪真人的话,让汪真人见见霍誉,说不定小妹就能改主意呢。
明大老爷虽然觉得自家妹妹配得上探花郎,可那也要妹妹肯嫁才行,万一妹妹就是一门心思去出家,那就什么郎都白瞎了。
至于霍誉,虽然不是读书人,可是一番接触下来,并没有武夫的粗鲁匪气,相貌上佳,人也有担当,唯一不妥的,就是他的家世。
明大老爷正在想着这些事,霍誉便到了。
他也是刚从外面回来,刚进门就听说明大老爷找他,没回客房,便直接过来了。
“这是出去了?”明大老爷关心地问道。
霍誉点头,说道:“我刚从牙行回来。”
“牙行?”明大老爷好奇。
“嗯,前天我去越秀胡同给姑祖母请安,顺便看了看隔壁两处邻居的宅子,看到东面那户上着锁,门廊下还有蛛网,似是许久没人住了,今天到牙行问了问,那处宅子果然是准备出售的。”
今天霍誉一大早就去了牙行,那处宅子原本是那家留着分家用的,可是还没分家,那家的老人便去世了,兄弟几个为了分产大打出手,族中长辈调停也没有用,后来闹到衙门,最终是让他们把那几处有争议的产业变卖换成银子,大家平分了事。
这当中就包括越秀胡同的这处宅子,因为这宗分产桉闹到官府,所以这处宅子也是由官府放到官牙强制售卖,价格很公道,就是市价。
明大老爷也知道这处宅子,毕竟同胞兄弟因为争产对簿公堂的事情少之又少,尤其是那家人祖上还是做官的,这件事可谓丢尽了祖宗的脸面,早就成了街头巷尾的谈资。
“你打听那处宅子做甚?”明大老爷诧异。
霍誉解释道:“明大小姐很喜欢如今这处宅院,一来这宅子的每一处,都是按照她的喜好布置的,二来从保定去慧真观很近,她想去便能去,还有一个原因,她没说,不过我想那是因为她的亲人都在保定。”
说到这里,霍誉顿了顿,明大老爷却已动容,小妹哪里是舍不得那处宅子,分明就如霍誉所说,是舍不得他们这三个兄长,舍不得她的亲人。
想起自家妻子对小妹的冷遇,明大老爷越发觉得自家小妹纯真善良,以德抱怨。
霍誉继续说道:“无论以前我在飞鱼卫,还是如今我到了骁旗营,都不能日日回家,平时也要三五日才能回家一趟,即使我把家中一切全都安排妥当,可依然是太过冷清。
那日我刚好看到东边的宅子似是没有住人,便突发奇想,既然我成亲后也是住在外公留下的宅子里,那么住在京城与住在保定也没有区别,且,从骁旗营驻地来保定,反倒比去京城更方便,我想,若是把隔壁的宅子买下来打通,两处宅院并成一处,岂不是两全其美?”
明大老爷一怔,还可以这样的吗?
转念一想,怎么不可以?
无论是他,还是小妹,对于这门亲事,最膈应的就是长平侯府的那堆烂事。
毕竟都是住在京城,又绕不开“嫡”和“孝”两个字,无论最终那爵位能不能给到霍誉头上,平素里都是要和长平侯府走动的。
可若是不住京城呢?
定襄县主顾着身份,也不好意思让前面的儿媳妇大老远从保定到京城服侍她,顶多就是过年那几天,小两口到长平侯府打个照面而已。
明大老爷越想越觉得这事可行,忍不住问道:“你把家安在保定,即使长平侯府不插手,霍家族里的长辈那边呢,他们会同意吗?”
霍誉说道:“这处宅子买下来,我想烦请大哥先将鱼鳞册妥善保管,等到请期之后,将这一处写在妆奁册中,做为明大小姐的嫁妆。至于族中长辈那里,大哥不必担心,我会说服他们。”
明大老爷又是一怔,霍誉的意思,是要把那处宅子买下来,放在明卉的嫁妆里?
不过他也很快反应过来,即使霍誉与长平侯府关系紧张,长平侯府一日没有分家,他便一日不能置办私产,否则长平侯不用亲自出面,只需把这事声张出去,自会有御史写折子弹劾,到头来那宅子还是要归到长平侯府,但是妻子的嫁妆就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