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龄有点发懵。
今天过节,除了卖卤肉卖烧鸡的,摆摊卖吃食的小摊子生意都不好,苏长龄给卖凉粉的老汉三两银子,就租下了他的摊子。
整整一个上午,一个客人也没有,苏长龄自己吃了两碗。
没想到刚过晌午,生意就送上门来了,而且还是苏长龄最不想接待的客人。
虽说凉粉是现成的,可他这个卖凉粉的却不是专业的,偏偏这种三十来岁的妇人最是挑剔,花三文钱,要三两的口感,三十两的服务。
苏长龄小心翼翼,先做了一碗端到太太面前,又做一碗端给小小姐,然后就是两个丫鬟的。
好不容易把四碗凉粉全都做完,苏长龄松了口气,坐在大锅前偷眼去看,见那位小小姐已经风卷残云吃完了,太太和两个丫鬟倒是细嚼慢咽。
苏长龄在心里滴咕,这家的孩子怎么像头小饿狼。
可是下一刻,就听到“啊”的一声,那头小饿狼抱着肚子,小脸皱成一团。
“疼,肚子疼......”
太太惊呼:“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吃坏了肚子?”
两个丫鬟慌忙放下手里的凉粉碗,一脸惊恐:“这凉粉一股子馊味,小小姐中毒了!”
太太一把抱住小小姐:“我苦命的孩子啊,你不要死啊。”
两个丫鬟颤抖着小手,指着苏长龄:“你这个以次充好,草管人命的奸商!”
苏长龄:“两位姐姐,我只是一个卖凉粉的,配不上奸商二字啊。”
两个丫鬟:“哼,你是坏人,我家小小姐吃了你的凉粉中毒了,你要赔钱!”
太太:“对,要赔钱,必须赔钱。”
苏长龄:“你们这是讹人,我自己也吃过两碗,一点事也没有。”
太太一拍大腿,清清嗓子:“走过路过的父老乡亲们......”
苏长龄连忙摆手:“你别喊,我赔,我赔还不行吗?你说个数吧,我这是小本生意,今天一天就卖出你们这四碗凉粉,唉,算我倒霉。”
太太翻翻眼皮,就猜到你见不得光,不敢声张,哼。
她伸出一只白嫩嫩的手掌,苏长龄抽抽嘴角:“你们也真敢要,开口就要五十两!”
太太眨巴着眼睛,五十两?
呵,她明明只想要五两。
算了,你说五十两那就五十两,免得给的太少你良心不安。
“怎么,你想让我把街坊们全都从家里叫出来评评理?”
苏长龄连忙摇头:“我给,我给还不行吗?”
他从身上掏出一昝银票,数出一半,扔到那太太面前,太太收了银票,上上下下打量他,嘴角含笑,鼻翼还一动一动的。
苏长龄的头发根都立起来了,三天前,他还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飞鱼卫,可是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是一头待宰的小羔羊。
“我也赔钱了,你们别太过份,现在我要收摊,你们也走吧,天高水远,江湖再见。”
太太不说话,就是笑盈盈地看着他,苏长龄飞快地收拾了摊子,推上小推车,一熘烟儿地跑了。
朵朵望着那远去的背影:“他推着车还能跑得比兔子快,这是高手,不知道能不能吃下我一拳。”
霍誉从枣树胡同出来,向路人打听了地址,便去了花千变。
尹辰说过,京城里没有花千变,保定有一家,尹辰还说,只要是女人,就会喜欢花千变的东西。
上次在云梦山时,他便闻到明卉身上有一股清清冷冷的幽香,很特别,却又很舒服。
小姑娘都爱美,她长年住在道观里,珍珠首饰胭脂水粉全都用不上,也就只能熏熏香了。
霍誉不懂香道,伙计推荐了好几种,他索性全都买下来,转念一想,买都买了,那就再多买几种,尹辰说花千变一香难求,现在看来也不难买,保定的铺子里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伙计察言观色,笑着说道:“客官这是运气好,小号昨天才把货补齐,今天过节,客人们都在家里没有出来逛街,不信您过两天再来看,保管就没有这么多品种了。”
霍誉难得地笑了笑,估计这番话,伙计每天都会说一遍吧。
他把线香、香丸、香饼,各买了三种,见还有制成粉末的衣香,便也买了三种,大大小小十二个匣子。
白菜去付帐,看到帐单时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搞错吧,这些居然要八百两?
而且还是抹了零的。
这是香味吗?
这是金钱的味道吧。
白菜把帐单拿给霍誉,霍誉看了看,点点头,让他付帐。
霍誉说了一个地址,让伙计送过去,伙计怔了怔,问道:“客官,您说的是振远镖局乔家姑太太的那处宅子?”
“对,你们往那里送过货?”霍誉警觉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