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星晚一直留意着“小胡”，见她神色怆然，小心问道：“你呢，你就没有一点牵挂？”

“小胡”脸色茫然：“牵挂？”

时间过去太久了，一千多年，足够她忘记很多事情，她原本心里只记得仇恨。

“牵挂？”

“小胡”看着自己的手，突然间，她似乎看到自己的手上，牵着一双更小的手，那是一双小孩子的手。

“我是有牵挂的，但那是谁？”

“小胡”迷茫了许久，六条巨蛇彻底放弃了攻击，在空中漂浮着，迟星晚没有乘人之危，巨剑也停了下来。

她看着“小胡”，试探问道：“是你的亲人吗？”

“亲人？”

“小胡”看到，自己双手上的那双小手，更加清晰了，耳边仿佛还有孩子在喊她“娘”。

“娘，今日学堂的夫子夸我了，说我念书认真，将来一定能高中，到时候，我给娘争一个诰命夫人当当。”

“娘，爹为什么会死？为什么？娘，以后我们该怎么办？”

“娘，你不要离开我，你不要丢下我，我……我不想死……”

“啊——”

“小胡”突然蹲下来，抱着头痛苦惨叫。

“我的孩子，他们杀了我的孩子和夫君！他们杀了我，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她的眼角流出鲜血，目光猩红地看着迟星晚：“我要出去，我要报仇，谁也不能阻拦我！”

“包括你。”

迟星晚站在原地看着她：“很遗憾，你杀不了我，也逃不出去。”

“哼，大言不惭。”

“小胡”冷笑一声，她抬手正要朝迟星晚袭去，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一动不动。

她低头，惊恐地看到自己的“身体”被数不清的如蛛丝一样的金色细线缠住，她越是挣扎，细线缠得越紧。

“你，你到底做了什么！”

迟星晚道：“虽然你很强大，但依然不是我的对手。”

“小胡”恶狠狠地瞪着迟星晚：“我一定要出去，我要毁了这个让人绝望的世界。”

迟星晚一脸悲悯，却说出无比残忍的话：“很遗憾，这个世界并不让人绝望，只是你的世界比较绝望而已。”

“小胡”定在了原地。

“是啊，只有我自己的世界绝望，可是凭什么？我生前没有害过人，我连杀鸡都不敢，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我家破人亡，为什么要我给那个人渣殉葬！”

迟星晚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胡”愣了一下，随即勃然大怒，“你凭什么知道我的……我叫常金兰。”

“你到底做了什么？”常金兰控制不住说出自己的名字，然后更加气愤了。

迟星晚只说：“别生气，我只是想和你好好聊聊天。”

“你想拖延时间，等地府的鬼差来？”常金兰问道。

迟星晚点头：“没错，不过这只是其中一个目的，我是真的想知道你的故事，也是真的想开导你。”

“毕竟你难逃灰飞烟灭的结局，至少在消散前，我希望你能释怀。”

常金兰冷笑，“你想让我释怀，就放我出去，我杀的人越多，越能释怀。”

迟星晚没有顺着她的话，而是说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故事了吗？”

常金兰眸色一沉，控制不住开口说话。

“我本来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农家女，到了年纪，我成亲了，有了自己的孩子，我的夫君很争气，他为了让我们过上好日子，每天都很努力赚钱，终于我们在孩子三岁的时候搬到了县里，过上了好日子。”

说到这里，常金兰的眼眸中带了一点怀念和温情。

“那几年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我的夫君在一家酒楼里做二掌柜，我每日操持家务，闲着的时候做些绣品去卖，而我们的孩子一天天长大，等他五岁的时候，我们送他去了学堂。”

“夫子说他念书很有天赋，以后可以走科举的路子，说不定就能鱼跃龙门，改换门楣。”

“那段日子，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常金兰又哭了，只是从“小胡”的眼睛里流出来的，并不是眼泪，而是鲜血。

“那个人的出现，把我们的家毁了！”

常金兰痛苦地惨叫，她身上的黑气越来越浓郁，即便迟星晚阻拦，依然有一部分黑气源源不断地往地面涌去。

迟星晚有点担心地面上的楚芳菲等人了，只是现在她没法上去支援。

她只能将所有的注视都放在常金兰身上。

常金兰已经堕入了回忆中。

她回到了噩梦的一日。

中秋节，他们一家逛灯会，她的孩子太兴奋了，不小心撞到了一个贵人。

那位贵人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