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那酥酪明明是您亲手做的,您在家里哪下过厨呢,手都烫出了泡,怎么就不能说了。”
孟秋蝉面色一变:“你快出去吧,莫要在夫君面前乱说话,我真是把你宠坏了,这么没大没小的,为我争什么呢,快快出去。”
将素心赶出去,孟秋蝉搅着指头:“夫君,你别怪她,她被我宠坏了,妾身,妾身并不想想表白自己什么,就希望夫君偶尔来秋霜阁的时候,能更舒坦些,绝没别的意思。”
谢怀则已经看到了,她手指上包着的纱布,微微垂眸,意义不明的笑了一下:“既然做了,就不能推拒你的好意,拿上来,我吃。”
孟秋蝉笑的开怀,亲自去取。
糖蒸酥酪对于权贵之家其实算不得金贵东西,外面小摊子常有卖的,不过外头的谢怀则吃着不合口,家里做的为了迎合小姐夫人们的口味,放的糖多。
时下,糖可是金贵恭喜,只是再金贵对于公府这个富贵窝也不显得金贵了,厨娘们可劲儿的放糖,谢怀则吃着总觉得过于甜。
他虽有喜爱食用之物,但并不耽于口腹之欲,不吃也无所谓,他从小忍耐惯了,便当是修身养性。
面前的糖蒸酥酪,一片雪白,中间却有一簇殷红,不是家里小厨房常用的桂花蜜,而是玫瑰酱,闻着就一片清甜。
这是,卫婵的做法。
卫婵知晓他爱吃甜食,却不爱多吃糖,便用自制的玫瑰酱代替了过甜的桂花蜜。
谢怀则打量了半晌,一勺下去放入口中,清甜的玫瑰香味,酥酪恰到好处的滑嫩和玫瑰酱,实在是天作之合。
谢怀则眼睛有些酸,这分明,就是他的窈窈做出来的味道。
可这一碗糖蒸酥酪,怎么会出现在孟秋蝉这里,她是怎么知道的,怎么会做的?
“你对她做了什么?”
谢怀则冷着脸抬起头,看向孟秋蝉也没了方才时的平和,虽然他刚才也并不算温和,只能算得上正常的说几句话罢了。
孟秋蝉一怔,抿了抿唇,就想流下眼泪来,却硬生生的,忍住了。
“这方子,是卫妹妹告诉我的。”
“她,告诉你?”谢怀则脸色古怪。
孟秋蝉擦了擦眼角的泪滴:“妾身知道,夫君不信妾身的话,毕竟当初妾身刚进门,就处事不周,纵容老仆伤了卫妹妹,妾身知道自己错了,而且大错特错,亲自登门给卫妹妹赔了不是,没想到卫妹妹实在是个可心人儿,她说知晓自己的身份,并不愿与妾身相争,我们都是夫君的女人,争斗的内宅不宁,扰的还是夫君,我等身为女眷,便要做夫君的解语花,为夫君排忧解难,卫妹妹说,夫君是好人,早晚会接纳妾身,让妾身不要着急,还跟妾身说了一些夫君爱吃的菜,就包括这道糖蒸酥酪。”
孟秋蝉哽咽住:“老天真是不公,居然让卫妹妹那样的人早早地去了,妾身知道看到这道甜品,夫君可能会睹物思人更加难过,可一场大火烧掉了许多卫妹妹旧物,妾身便私自做主,日日做夫君爱吃的那些,想着,到底这院子还能留下一些卫妹妹的影子,夫君心里苦,妾身都知道,看着这些,能有个人一起想一想卫妹妹,到底也比夫君一人伤心,要好过的多吧。”
谢怀则沉默下来,也不再拿审视的眼光去看孟秋蝉。
也许她是心怀叵测,也许她是想踩着死人争宠,可此时的谢怀则却只能怔怔的看着那道玫瑰糖蒸酥酪,许久许久,都不能说话。
他的确,难过太久了,很多事憋在心里,也太久了。
她的离去,在谢家完全没有引起波澜,皇贵妃倒是哭了两回,陛下因此事还对他发了脾气,怕皇贵妃伤心过度伤了身子。
而谢家,他的亲人们,就像是府里死了个小猫小狗一样平淡,那是他的女人,还怀着他的孩子。
就这么无声无息的。
他无人去说,无人去诉,哪怕眼前的人是孟秋蝉,可从她口中说出,他的窈窈是个多好的姑娘,他居然,也很愿意听一听。
“卫妹妹真是个好人,以前我还觉得她心机颇深,对她有偏见呢,她跟我聊过后,我才发觉,她原来是个这么好的可心人儿,夫君忘不了她,也是有原因的,妾身知道,自己比起卫妹妹,不足十之一,妾身也只能接着努力一些,至少做些卫妹妹教我的吃食,若能宽慰夫君,便是妾身存在的意义了。”
她简直,把自己低到了尘埃里。
谢怀则却只是默默吃了那碗玫瑰酥酪,不作声。
“前些日子,祖母和母亲说,给您寻几个新人服侍,好缓解您思念之情,妾身暂时给推了,想想夫君应该没那么快就想叫别的女子进门,不过妾身也说了,即便有新人进来,那关雎院也不给旁人住,好歹给夫君留个念想呢,祖母让妾身问问,若是寻几个跟卫妹妹相貌性情类似的,也好让您不必如此睹物思人,妾身不敢擅自做主,今日也是壮着胆子,先问问夫君。”
“你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