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
郝如月听见这声大胆,才从昔年的情景中缓过神来,对纳兰一说:“在宫里不可胡说。”
倒是一副长辈维护晚辈的模样。
纳兰一赶紧赔罪:“是,奴才知错了!可在奴才心里,不管皇后娘娘是赫舍里家的二姑娘,还是女官,或是皇后,您都是纳兰
一的额娘。”
其实纳兰一这样说并非是为了跟郝如月套近乎,他心里就是这样想的。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当初在丰台的善堂,纳兰一和其他兄弟姐妹不过混口饭吃,不至于饿死。
是皇后出钱给他们请先生,教他们读书,让他们有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
后来赫舍里家长房又出银子,给他们男孩子请拳脚师傅,给女孩子请绣娘教女红,让他们学到了更多。
如果当初不曾遇到皇后娘娘,那么他现在可能只是一个目不识丁的莽夫。即便被阿玛认为养子,也绝没有机会给亲王做哈哈珠子。
他打心眼儿L里感激阿玛的救命之恩,更感激皇后这些年的栽培。善堂管事每回拿到银子都会嘟囔一句:“请这么多师傅,花这么多银子,眼都不眨一下,赫舍里家长房可真有钱!好人有好报!”
是啊,好人有好报,他这回进宫会报答皇后的。
郝如月认真打量纳兰一的神情,感觉不似作伪,便挥手屏退了服侍的,当面问他:“既是这样,我问你,你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吗?”
纳兰一怔住,半天才道:“奴才很小便被送去了善堂,对家人没有任何印象。只听阿玛说奴才的父亲受鳌拜案的牵连,一家人被流放。因奴才的父亲与阿玛是旧识,不忍奴才跟着受苦,便给差役塞了荷包,将奴才托付给了阿玛。”
后来太子降生,大赦天下,鳌拜的家人也在其列。从前受牵连的官员免罪的免罪,起复的起复,很多人都到善堂接走了自己的孩子。
纳兰一等啊盼啊,却没等来家人接他,便求了阿玛帮忙查找他的父母。得到的消息是,他的父母在流放中病逝,其他亲戚都不认他,也不想收留他。
之后阿玛也外放到扬州去了,善堂里的孩子走了七七八八,就只剩下他和两个妹妹。
两个妹妹吓得每天都哭,生怕阿玛也不要她们了,随后两个妹妹被赫舍里家长房收养了。
她们坐在马车上,哭着朝自己挥手,哭着喊:“哥哥,我们会回来看你的!”
翻过天,他也上了纳兰家来接他的马车。
原来是阿玛收养了他。
纳兰一以为从此有了家,终于能过上安稳的日子了,可玛法却找到他,对他说成亲王身边需要一个哈哈珠子,想要推荐他。
纳兰一给玛法磕头,说他愿意,并感谢玛法栽培。玛法却说他出身太低,想做人上人,就得吃得了苦中苦。
他说他能吃苦,玛法就告诉他,想要在成亲王身边当差,必须净身。
纳兰一当场傻了。他出身再低,也是好人家的孩子,也是阿玛的养子,没必要为了进宫净身吧。
见他迟疑,玛法又说,这样做确实委屈他了,可纳兰家必须靠着成亲王才有可能更进一步。他净身进宫不仅仅是为了一份体面的差事,更肩负着纳兰家的明天。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落难之时阿玛接收了他,没人要他阿玛收养了他,供他吃供他穿把他养到十二岁,也该是他回报阿玛回报纳兰家的时候了。
于是他含泪点头。
谁知峰回路转,一通运作之后玛法告诉他不必净身也能进宫,仍是给成亲王做哈哈珠子。
郝如月观察着纳兰一脸上的微表情,断定他是真不知道,想了想说:“你的家人确实死在了流放的路上,是被劫匪杀死的,可你并不是什么犯官之子。”
郝如月注视着纳兰一的眼睛,一字一顿:“你是鳌拜兄长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