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可怜七月初三夜,露似真珠月似弓。”
长城上,新月与夕阳并立。
长城下,堆积如山的尸体化作飞灰,尚无新的尸体堆积起来。
卢遂和书剑并肩坐在烽火台上。
卢遂看着长城外波光粼粼的辽水,书剑则是抬头,看着天上那一轮崭新的月牙。
其他江湖人,则是分列于长城各处各自休整。
今日,室韦与海真野人难得的没有朝长城发起进攻。
卢遂与书剑便也难得的轻松了一整个下午。
卢遂率先收回目光,转头看向一旁的书剑,问道:“书剑兄,咱们并肩作战也有些日子了,在下心里有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书剑回神,笑道:“但说无妨!”
卢遂沉吟片刻,组织好语言,问道:“以书剑兄的才能,若是投效朝廷,必然受到重用,为何书剑兄宁愿弃文从武,也不愿为朝廷效力?”
这话一出,书剑顿时莞尔一笑,反问道:“我观卢兄兵法形胜运用出神入化,比之当世名将也不遑多让,卢兄为何不愿入仕呢?”
“这”
卢遂愣神片刻,忽然苦笑道:“书剑兄莫要取笑在下了,在下这三板斧的本事,远不及诸位大将军万一,即便去了军中,也不过是一伍长什长之流,无甚益处。”
书剑微微一笑,并未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
他望着天上的一轮弯月,喃喃道:“在下听闻,山海关里那位世子殿下,用人举才向来不拘一格,如张玉,宋晟之流,不过贩夫走卒起家,而今亦为一方名将,镇北军中,庶人居高位者,则更是犹如过江之鲫”
“书剑兄如此才情,也会忧心怀才不遇之事吗?”
卢遂有些诧异地看着书剑,迟疑道:“我记得元丛十年,太宗先皇帝曾诏书剑兄入朝为官,书剑兄不应,时人莫不称赞书剑兄不为名利所动,为何现在又有了投效世子殿下的心思?”
听见卢遂提起旧事,书剑的脸色平静下来,他摇摇头,似是不欲多说。
卢遂皱了皱眉,尽管心里疑惑,可也并未多问。
“卢兄,你看这夕阳与新月,他们总是在不断的轮换。”
二人沉默一瞬,书剑忽然转头看向夕阳,淡淡道:也正是因为太阳和月亮总是在交替轮换,大地上的万物才会不断滋长,倘若有一天,月亮没了,这天上只剩下太阳,大地就会被烤得焦黄。”
卢遂顺着他的视线看着看去,刚想开口应和,书剑已经跳下了烽火台边缘。
“书剑兄!”
卢遂开口喊道。
书剑背对着卢遂挥挥手,朗声道:“长城,还有在下带来这些人,就交给卢兄了。”
卢遂问道:“书剑兄欲往何处?”
“山海关!”
书剑留下山海关三个字,几个纵身跃下长城。
卢遂伸出手,刚想问他去做什么,书剑的背影已经消失不见。
他收回目光,望着长城上并未因书剑离去而动摇的数万江湖人士,不由得黯然叹息一声。
数日前,世子殿下给他来信,要他从书剑手中夺下这三万人的指挥权。
或许是出于良心,亦或者是出于感激,他并未对书剑隐瞒此事。
而现在,他也不负众望,拿到了这三万人的指挥权。
可这三万人,却是书剑主动交给他的。
一时间,他不由得有些思绪万千。
眺望着夕阳与月,他张开嘴巴,低声唱道:“晨鸡初叫,昏鸦争噪,哪个不去红尘闹?路遥遥,水迢迢,功名尽在太安道,今日少年明日老。山,依旧好;人,憔悴了”
这是一首民间说书人经常传唱的小曲,不知其源,也不知其终。
卢遂并不知道这首小曲具体是什么意思,但此刻,他觉得应景。
或许,他也是名利场中人吧!
他跳下烽火台,打算找个角落猫一会儿。
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江湖人的预警声,“敌袭~”
“真不让人消停!”
听着这句声嘶力竭的敌袭,卢遂咂摸一下嘴巴嘀咕一句。
嘀咕归嘀咕,他仍是抽出长刀准备应战。
七月初四,夜,子时。
这注定是一个会在不久的将来,被载入史册的夜晚。
因为今夜,山海关将会朝北元驻扎在三十里外的十五万大军发起总攻。
灯火通明的山海关校场之上,山海关一万八千余将士肃然而立。
三千甲子营将士人马俱甲,已经完全做好了冲阵的准备。
山海关一万五千人的守军同样杀气腾腾,仿佛下一秒,就会化身死神,高耸的点将台上,赵韵身着轻甲,面无表情的坐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