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恒脸色惨白,死死地看着姜承,姜承依旧是面无表情。
舅甥二人对视片刻,曹恒低下头,眼含绝望,面如死灰。
姜承此时要他官复原职,显然就是要他来做那个逼反忠诚的奸臣。
赵庸与杜乔一死,后世佞臣传中,必有他名。
“舅舅,讨贼檄文,就由你负责撰写吧。”
姜承淡淡地吩咐了一句,便转过身去,不再看曹恒脸上的表情。
看着龙椅上那道稚嫩的背影,曹恒脸上扯出一抹惨笑,沙哑道:“臣,宋国公,中书令,尚书右仆射,大司空曹恒,领旨。”
听见曹恒一字一句的报出他的爵位和所有官职。
姜承负手盯着眼前的龙椅,任凭眼角的泪珠滚滚而落。
曹恒深深的看了一眼龙椅上的背影,脸色变得平静起来,一双眸子顷刻间古井无波。
“陛下,臣告辞了!”
曹恒沙哑的声音响起,姜承眼角的泪水越流越多,他却不敢有任何动作,只能继续保持沉默。
直至身后的脚步声远去,逐渐消失得无影无踪。
翌日,曹恒官复原职的消息引爆了整个太安城。
在京的宗室王爷皇亲国戚急忙联合起来,欲要进宫陈情,但还未走到宫门口,便被资格最老的荣亲王拦住了去路。
江夏王姜源去世之后,宗室群龙无首。
不得已之下,姜承只得将已经处于隐退状态的荣亲王姜兴复请出来主持大局。
而作为皇室之中资格最老,年纪最大的亲王,荣亲王的威望自然不用多说。
他出面阻拦,一群二代三代的亲王和郡王还不敢和他对着干,只得骂骂咧咧的暂时先退回宗正寺商议对策。
但他们的对策还没有商议出来,另一则消息便瞬间盖过了曹恒官复原职的消息。
那是刚刚官复原职的右相曹恒发布的一封讨逆檄文。
讨逆檄文之中的逆,主要指两个人,一个是手握十万雄兵的镇北王赵庸,一个是当朝尚书左仆射杜乔。
檄文之上,详细罗列了镇北王赵庸与左仆射杜乔的大小罪状八十一条。
其中最大的一条,便是二人内外勾结密谋造反,欲图颠覆大夏江山。
同时,与讨逆檄文共同席卷太安城的还有一封新皇帝的圣旨。
圣旨的内容很简单。
镇北王赵庸拥兵自重,意图谋反,即日起革除王爵,褫夺大柱国勋位,并要求赵庸自缚双手进京请罪。
左仆射杜乔把持朝政,意图谋反,即日起革除梁国公之爵位,褫夺所有官职,由百骑司进行收监。
待赵庸入京之后,由刑部,大理寺,百骑司对二人进行联合会审。
一石激起千层浪。
镇北王赵庸与左仆射杜乔造反的消息,以风一般的速度瞬间席卷了整个太安城。
消息甫一传开,整个太安城瞬间就炸开了锅。
无数百姓瞬间议论纷纷,不信者有之,咒骂者有之,慌乱者有之。
更多的人则是震惊和难以置信。
镇北王谋反,谋反,谋反?
“这不可能!谁不知镇北王乃是我大夏军神,历来对朝廷忠心耿耿?”
“还有杜相,世人谁不称赞一句杜相运筹帷幄?”
“我大夏能一统天下,除了太宗先皇帝雄才大略之外,不就是镇北王和杜相的功劳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一定是曹恒这个奸臣蒙蔽了圣上,想要以莫须有之罪名,断掉我大夏两大柱石之臣。”
许多赵庸和杜乔的拥趸当即走上街头,对着曹恒破口大骂。
更有甚者,跑到了右相府门外开始咒骂。
大夏的民风开放,讲究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百姓们议论朝政,乃至于咒骂官员与当权者都是寻常之事。
但平日里,百姓们也就最多私底下咒骂几句。
如这般直接跑到宰相府门前进行咒骂的事情,不说绝无仅有,但也鲜少出现过。
时隔数月,右相府门前再度聚集了许多百姓。
只是这一次聚集在府门前的百姓与上一次不同,上一次大多数百姓是来看热闹和笑话的。
这一次来的,要么是将赵庸视为人生偶像的青年,要么便是将杜乔视作读书人楷模的士子。
青年与士子,一向是历朝历代的中坚力量。
青年参军保家卫国,士子做官教化天下。
曹恒一封讨逆檄文,算是将大夏有理想有抱负的年轻人得罪了个遍。
这些年轻人聚集在相府门前,见咒骂无济于事,干脆直接盘腿坐在府门前开始等候。
也有一些聪明的士子开始组织人手朝着皇宫进发。
他们要去找陛下请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