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韵沉默不语。
无名皱了皱眉,终究还是没有多说什么,暗叹口气便转身离去。
目送无名离去,赵韵的心情更加沉重。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和现在就和朝廷撕破脸皮,相比朝廷随随便便就能在肃州凑上十几万大军,镇北王一脉的力量还是太弱小了。
但事到如今,留给的他的选择已经不多。
要么放弃辽东,回到甘州与老爹一块应对朝廷的发难,要么就留在辽东死战。
但放弃辽东,这是不可能的。
因为辽东三州不仅是历代中原王朝的主要产粮地之一,更是镇北王一脉能够养活十万悍卒的根本。
镇北王麾下十万悍卒,每日里消耗的粮草是一个天文数字。
而光靠西北三州那一点贫瘠的土地产出的粮食,根本无法养活十万大军。
因此,辽东每年产出的粮食,大多都进了镇北王一脉的腰包。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些粮食的支持,镇北王一脉才能够在西北三州那样贫瘠的土地上活得滋润。
若是放弃辽东,不出半年,镇北王麾下的十万大军便将不战自溃。
打仗打的就是后勤,肚子饿了,再精锐的悍卒也拿不起刀剑。
再者,就算没有这些原因,辽东锦州还是赵氏祖地所在,赵氏的祖坟,赵韵的生母之墓都在锦州。
所以,赵韵不可能放弃辽东。
不多时,一座简易的大营拔地而起。
尽管只是临时大营,但防护所用的拒马,铁网仍旧是一样不缺。
大营搭好,三千将士便分成几个部分,留出一部份人值守,另一部分人则是开始生火做饭。
一路的急行军,整支队伍,包括赵韵在内,都已经许久没有吃上一口热食,喝上一口热水。
石头搭建而成的简易灶台燃起熊熊烈火,没有锅,便将头盔取下来当锅用。
烧红的石头放进装着凉水的头盔里,瞬间就让凉水沸腾起来。
过滤掉水中碎裂的石块,将硬得像石头一样的干饼掰成小块放入热水中泡发,就成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糊。
当然,这是普通将士的吃法。
现在有时间了,赵韵的口粮自然不可能做得这么随意。
段从不知从哪找来一截树桩,抽出刀子三两下就给赵韵削出两个木碗。
而后将一些干肉,干饼剁碎混合放进碗里,将烧开的水倒进去泡发,就成了赵韵的口粮。
主食做好了,又从一旁的荒地里寻了些野菜,找一块平滑的石板洗干净做锅,放上一点荤油开始炒菜,出锅时撒上一点点青盐,就是一盘充满了野趣的下饭菜。
段从端着两个木碗来到还在沉思的赵韵身旁,轻声道:“殿下,先吃口热食吧。”
赵韵回神,接过段从手中的饭和菜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见赵韵吃得香甜,段从眼中不由得闪过一抹心疼。
在今年之前,像这样的食物,哪里能入世子殿下的法眼。
谁能想到短短一年时间,帝国的支柱就变成了朝廷必须除之而后快的国贼。
得亏十万镇北军是镇北王一脉裂土封王的私兵,不然,只怕现在镇北王一脉早就是众叛亲离的下场。
赵韵几大口吃完热乎乎的食物,随手将一次性的碗筷丢弃,便继续开始思索着破局之策。
片刻之后,他忽然转头看向段从,开口道:“段从,你”
段从一愣,问道:“怎么了殿下?”
沉吟片刻,赵韵摇摇头:“没事,你把张玉叫过来!”
“哦!”
段从挠挠头,迅速跑远。
很快,张玉不情不愿的走到赵韵身旁站定,脸色臭臭的,显然还在为赵韵方才那句滚耿耿于怀。
“殿下,您找我?”
“坐!”
赵韵指指面前的石板,示意张玉坐下。
张玉乖乖坐下,翁声问道:“殿下唤末将何事?”
赵韵沉吟片刻,问道:“若是你此时带着甲子营出关,能否在关键时候起到奇兵之效?”
听见赵韵的问题,张玉脸色一下子正经起来,问道:“殿下的意思是,让末将去捅北元联军的屁眼子?”
听见张玉粗俗的话,赵韵不由得脸皮一抽,旋即摇头道:“也不一定是要捅屁眼子,就是能做什么做什么,尽可能的牵制住三国联军,为正面战场上减轻压力。”
张玉眼中露出思索之色,缓缓说道:“如果殿下您的猜测为真,室韦,海真两国已经臣服北元,只怕属下带兵出关,能起到的作用也很小。”
赵韵皱了皱眉,没有说话,他知道张玉的话是什么意思。
所谓的奇兵之效,无非就是切断敌方的后勤补给,对敌军施行疲敌扰敌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