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玮 枢密府中。
文彦博,吴充二人坐在厅堂中,一旁龙图阁直学士兼枢密都承旨曾孝宽侧坐。
下面则是三司的官员轮番奏议。
“章龙图二度领兵西北以来寸功未立,每日所来文书都是要钱要粮,可也不是这个要法。有些话碍于两位相公面前实在是难以启齿。”
“有什么说不得的?我便来说,之前熙河路用去朝廷一千五百万贯,如今又要用去一千五百万贯,可是呢?空耗粮饷三个月,章龙图至今毫无动作,只是对峙,实在是急死人了。我等身在千里之外都恨不得往熙河踢他两脚。”
“两位所言极是,我们三司为了支持熙河路的用度想尽了办法,这些日子计相都是愁白了头,我们也是殚精竭虑想法设法的从西北五路,从永兴军,甚至是潼关以东给他们调粮,可是如今实在是耗不住了,真的是一粒米都找不出了。”
“陛下与枢院不计这些一日一函地催促我们,都是误了军需则要罢了我们的官,但实在是西北已无粮可调,如今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如今连秦州一斗米已到了三百多文了。此刻连粮仓里的耗子都要饿死了。”玮 “三司实在没有办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还请枢院下令让章龙图速速退兵才是正经。说一句不中听的话,就算章龙图真打下了熙河又如何,徒有虚名而已,秦凤路百姓的日子不过了吗?老百姓的日子都过不好了,朝廷却要这赫赫之名,反遭史书之千古骂名啊!”
文彦博一副深表同情之色道:“你们几位也是倦了,先在一旁歇息便是,有了回话再与你们说。”
三司的官员们齐齐地行礼,然后齐退至一旁歇息,一个个都是摇头长叹,无可奈何之色。
吴充欲说什么,文彦博却好整以暇地喝了盏茶,用手压了压对一旁曾孝宽问道:“让几位御史也入内吧!”
不久几名御史抵此。
为首的御史名叫杜纯,他手持文书大声道:“之前弹劾熙河路公费使用过多之事,下官受诏推鞫已有了眉目,我纵察熙河路款项出入与三司备录相比,确实是有多处出入之处,此外用度也有浪费。”
“当立即将章龙图从熙河前线调回京中面询!”玮 听了杜纯的话,吴充忍不住拍案道:“朝廷数万兵马在熙河大战,你这个时候因这样的小事,令前方主将回京受察,这不是祸国殃民吗?”
杜纯丝毫不惧则是一脸刚直地顶回去道:“吴枢相此话差矣,熙河钱粮每日空耗如此巨大,整个西北五路百姓负担如此之重,难道熙河经略司就一点不知节俭吗?”
“我审计其项目很多都是不必要之开支,后方百姓省吃俭用供给前方大军打战,但前方大军却不知珍惜,如此铺张浪费,这不是寒了天下百姓之心,也寒了陛下的心。”
“章龙图此人兴造西北之事,他是有罪责的。”
吴充怒道:“好啊,你与我说说这上面哪些当用,哪些不用?”
杜纯道:“下官当场就给吴枢相拟一个条陈来。”
见二人当面争吵,其他的御史连忙将杜纯从枢院大堂上拉下。玮 杜纯也是硬脾气被拉出门前还连怼了吴充两句,气得吴充摸着脖颈上的瘤子直疼。
文彦博对吴充道:“冲卿,你历官这么久,有什么好气的。他们又不是冲着你与度之来的。”
吴充当然明白,三司的官员批评章越,是因为天子为了供应西北战事,对三司每日催粮催钱催得太急,动辄以某某期限要挟,否则就如何如何。
三司官员被逼得急要跳墙了,他们不敢和天子翻脸,于是就大骂章越贻误战机。
至于杜纯也是人品操守都非常好的官员,之前有人弹劾熙河经略司乱花钱,浪费朝廷钱粮,天子就让人品正直的杜纯去查有没有这件事。
杜纯这人也是很耿直,天子叫他查,他还就认真查了,还准备列个一二三四五这样。
吴充对文彦博道:“堂老,此事我省得,只是我那女婿主持一路军政之事,对于出入开支哪里可以一笔一笔清楚算个明白,你也知道这些都是交给下面人作的。”玮 “而且有些花销哪里可以省的,此人书生气太重,居然在这上面斤斤计较,不知道算大账,整个国家的账。”
文彦博一番我很理解你的表情道:“冲卿,我们在这位上就要多受这些责难,下面的官员不懂其中内情,咱们也不懂吗?他们只知从自己官帽上来虑事,而咱们要虑的是整个天下家国。”
“这一两个月来,你也替女婿挡下那么多明枪暗箭了,如此是不是真的再考量考量。实在不行,我陪着你一起向官家请罪。”
吴充听文彦博说辞哪不知他的意思。
他的儿子文及甫在章越幕下,但他却是反对西北用兵,两头押注无论如何都是赢。
听着两位枢密使言语,曾孝宽摇了摇头,正待这时候一人飞奔入内道:“熙河军情…熙河军情…”
闻此消息,正在厢房歇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