淹去后,韩琦让儿子却娶了吕夷简的孙女。
为何?
因为富弼是吕夷简的死对头。
富弼,韩琦二相的关系大约是快走到尽头了。
不过这两位大佬不和,不等于自己要站队,大佬们神仙打架,自己要走得远远的,万一被误认为哪一党就不好了。
那么韩忠彦邀请自己要不要去?
章越想起十七娘的姐姐,嫁给吕夷简三子吕公著的儿子吕希绩,如此说来自己与韩忠彦早就在一条船上了?
但话说回来文彦博与富弼交情极好,文及甫也是自己连襟么,难道岳父早已料到这一切,故而两头下注?
就在这时吴家的细帖子递过来了。
章越看了一眼,奁租五百亩,此外开合销金红一匹,开书利市彩一匹,官绿公服一匹,画眉天孙锦一匹等等名目,还包括在国子监监外那座宅子,大约算了价值在一万贯以上。
如此还不算二十几名仆役的身契。
交换了帖子后,又送了定酒,然后告庙,章家送了下定之礼,吴家亦回了礼。
有意思是吴家回送两坛酒,酒坛子里放了四尾金鱼,是真的金字所铸的鱼。一双筷子夹着两根葱。这都是汴京的规矩,而吴家所回的葱是绸子做的。
如此就算两家算是正式下定了。
从这一日起,男女两家就可以互称对方为亲家,称自己为贱亲。
至于汴京官宦人家,也是都知道章吴两家已是定了亲。
得知亲事定下后,章越本想登门拜访,但也知道这不合规矩,若是传出去是要被人笑掉大牙的。章越也想到将十七娘约出来说说话,但自己中了状元后,这张脸被不少人所识,贸然出门怕是会被人认出。
故而章越欲见不得,也是感叹成个亲也真是忒复杂。
此刻韩府之中。
韩琦韩忠彦父子正在书房说话。
韩琦忙于政务,故而韩忠彦平日与父亲接触的不多,在父亲面前韩忠彦似还未长大的少年有些忐忑。
韩琦道:“听说你要去艰苦边远,政务繁琐之地历练?”
韩忠彦道:“是父亲,我确有如此打算。”
韩琦道:“那你去边地历练,新妇如何办?”
韩忠彦道:“回禀父亲,新妇是通情达理的女子,必是能理解孩儿的苦衷。”
韩琦道:“本朝不许官员携官眷赴任,这是祖制,你要赴任就只能孤身一人,让新妇一个人留在家中,吕家也必是大为不满。”
韩忠彦道:“孩儿没想到这里,不知父亲如何安排。”
韩琦道:“我想过了让你留在京里任官,此事不用怕别人说,之前官家有意荫你为将作监簿。但你却打算考了进士再说,如今你有了进士出身,我再求天子恩典,没人会将视荫官子弟。”
“再说留下京里,多少人求也求不得呢,你看看你的同年们,再看看章度之,他堂堂状元之尊不也要去淮东一任两年么?”
韩忠彦闻言着急了,他与其他进士不同,他是着急想外放出京任官,大展一番拳脚的。但在京里有宰相老爹看着,什么出格的事都干不了。
“怎么不领情?”韩琦脸沉了下来。
韩忠彦挣扎了一阵言道:“孩儿不敢,只是之前孩儿在同年面前放言‘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卒伍’,如今话说出去了,众同年们都外放任官了,我却偏偏一人…”
韩忠彦看韩琦脸色,又将剩下的话吞进肚子里。
韩琦道:“你不过是不愿在我眼皮子底下罢了,说什么冠冕堂皇之词。要知道你的老泰山很赏识你,特别是知你如今考中了进士,他从河东一连写了三封信与我道贺,着实得看重你。你以后仕途要想走得顺畅,他的提携万万是少不了的。”
韩忠彦见韩琦这么说,只好委屈称是。
“是了,我让你探探章度之的口风,他是怎么说的?”韩琦突然道出这一句。
韩忠彦道:“回禀爹爹,度之没有考大科的意思。这状元待遇同制科入三等,榜眼同制科入四等,第四第五同制科五等。”
“章度之已是状元,就算制科入三等于他又有何用?”
“孩儿还知章度之与王俊民有隙,故意以言语挑之,他却道有二苏在,王俊民又何必去考。”
韩琦微微笑了笑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