厮使了眼色,让他盯住柜台,自己回身取了另一支来。
章越放在手中看了,果真是一左一右十分登对。
店家看着章越的样子,不由想起往事感叹道:“一年前,也有一位客官相中此簪,欲买给意中人。客官对我道,他意中人是富家千金,家中良田千顷,广厦万间。但意中人之父却嫌他家贫,不欲二人成婚。故而这位客官想卖下此簪上门求亲,也是让岳家看到他的诚心。”
“他对我一再恳求,我见他其意甚诚,也就将价钱一降再降。但最后到了约定交钱之日,那位客官却没有来。我打听了,他的意中人已是另嫁别人,从此我也再没见过这位客官。”
说完店家眼眶有些湿润,然后看向章越道:“不知为何提起了此事,未免有些睹物思情吧,有情人难成眷属。”
章越想了想不由一脸狐疑地问道:“店家你是不是怕我不买此对簪,故编了此故事来博我同情。”
店家闻言拍案笑骂道:“汝子我看你年少有赤子之心,故而触景生情聊起往事,你却道我诓你。我也不与你还价,你若真要买这对簪,作价八十贯拿走,不卖就放下,休要呱噪。”
章越见店家气恼的样子,笑了笑当即道:“八十贯,好,我定了。”
我定了,章越的声音自信从容。
店家看了章越如此,哪还有片刻怀疑,立即换上笑脸改口道:“好的小郎君,先交定钱,这簪子我就给你先留着。”
章越摆了摆手道:“不用留着,是见钱。”
说着章越让唐九打开包裹,取了几块马蹄金锭来搁在柜台台面上。
店家见到这几块金锭,顿时眼睛都直了。
章越将这一对玉簪取了当即前往欧阳修府上。
欧阳发见了章越递给自己一个匣子,里面装着两支玉簪不由道:“这…这两支玉簪值得不少钱,便是我也等闲买不起,度之你哪来的钱?”
章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之前铺子攒了一些,家里又给了一些,这才凑得,还请伯和兄替我转交赠我牛耳笔之人。”
欧阳发看了章越直摇头道:“不成,不成,你身上有多少钱?家里又有多少钱?费了这么多钱买这等贵重之物,若被爹爹知道了定是非痛斥我一番不可。”
“三郎你将此簪拿走,并无他故,是我不肯。”
章越听了心道,我都买了,你还让我退不成么?
章越还要说话,却见外周传来一声轻咳声。
章越看去但见一名二十多岁的妇人款款走来。
见了对方章越当即行礼道:“见过嫂子。”
吴氏倒也不避章越微微点头,大大方方地走来对欧阳发道:“什么簪子取来给我看看?”
欧阳发当即二话不说双手奉上。
吴氏捧着簪子细看,微微点头然后漫不经心地问道:“三郎,怎知选这牡丹式样?”
章越能说是那日与十七娘在元夕出门,看她帕子上绣着牡丹方知么?
章越当然不能说了实情,否则二人私会的事不就穿帮了。他只好道:“我也是胡乱…胡乱选的。”
吴氏看章越的样子微微一笑,当即将这对玉簪收入匣中道:“好了,这对簪子我收下,三郎你放心,我自会赠给你想给之人。”
章越闻言大喜拱手道:“谢过嫂子。”
说完章越这才放心离去。
等章越离开后,欧阳发问道:“娘子,这对簪子值多少钱来?”
吴氏道:“上一番我在大相国寺看过,少说要值得四五十贯吧!若是一对要百八十贯。”
欧阳发不由拍腿道:“这般贵重,那你怎地收了,你们吴家多少钱财用不完,怎看上人家一对玉簪子呢?”
吴氏看了欧阳发一眼道:“你知什么?这簪子不值乎多少钱,乃是章三郎君一片心意。”
欧阳发摇头道:“只顾你们女子欢喜了,只却让人家吃不饱饭。”
吴氏道:“你小看这章三郎君了。不过话说回来,你每日往家里带金石古玩,却怎从不见给我带几支簪子。我看这对簪子再名贵,也不值得上你书房里那几样摆设吧。”
欧阳发闻言不由知道什么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娘子,这这…到底…从何说起啊!”
吴氏道:“就从章三郎说起啊,你人家这般年纪就如此有心,你呢?”
说完吴氏哼了一声转身而去,临走时还将装着玉簪的匣子带走了。
欧阳发心底叫苦不迭,度之,度之啊,你可害了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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