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魁走到桂英面前看了一眼四周,有些惊慌地言道:“你怎地在此?我不是让你在家等候么?”
桂英一双眼睛柔柔地看着王魁低声道:“我心底放不下你,故而来考场看看,你不要赶我走,我就在考场边,只求能远远看一眼就好。”
王魁闻言心底一热柔声道:“我怎么舍得赶你走,只是你在此,我又如何安心,一会下笔时,心底牵挂的都是你。”
桂英闻言感动道:“若是我连累你,我这马上就走,可是…可是我还是想见你进考场。这几日晚上我一直做噩梦,梦见你考中进士,做了官就不要我。你中了状元簪花跨街,无比风光,但我在马旁无论喊你,你偏偏一句也听不见。”
王魁笑道:“说什么傻话,我岂是那等负心之人?你好好回家,莫要在此,三日后我就考完了。”
“好。”桂英听完这才走了,临走时依依不舍。
王魁回到何七身旁有几分心虚。
却见何七似窥见了什么,笑道:“俊民兄,也不知富家娘子今日会不会来。”
“什么?”王魁心底一凛。
何七笑道:“说笑罢了,王兄此去青云,若中了状元不说富家娘子,便是宰相的亲女儿也不在话下。”
王魁勉强笑了笑,这时考场大门已开。
此时科场之内。
几位考官皆在。
殿中侍御史陈洙,直秘阁司马光二人官位最高,陈洙自付自己虽是正主考但也必须看重司马光的意见。
至于秘阁校理李大临,集贤校理杨绘官位最末。
陈洙是谨慎人,自入考场来一直看管甚严,比如考生交上来的家状与试纸都要一一仔细看过,若用印不和流程都要补印。
此举令不少与外头书铺勾结的弥封官,誊写官都是暗呼厉害,这下他们少了很多上下其手的机会。
不过话虽如此,这些人都是早已成精,乍看手段被破解了,但谁知道还有没有新招呢。
陈洙身为正主考,当然知道责任重大。
他确实有一些人照顾,幸亏所请托的都是素有文采之人,不过谁知道其他考官有没有要照顾的人。
若是人人有要照顾的,那么选上去的考生必会良莠不齐,一旦好坏悬殊,将来复核时他可是要当罪名的。
国家考试重典,还是多少要选拔些真才实学的人上去的。
故而他一面防着这些胥吏的手段,又要盯着司马光,李大临他们。
好在他身旁的司马光,李大临是公认的正直廉洁之人。
特别是司马光极有官声。
他年少成名,之后又得宰相庞籍培养。司马光走上仕途后,对庞籍一直很忠诚。
这个忠不是随便说说,庞籍仕途后段极为不顺,一路被贬官,司马光就追随庞籍一路不离不弃。
庞籍当了罪责,司马光数次上疏愿与他同罪。庞籍死后,司马光又照顾起了他的家人。
对于一名政治失意者,司马光显得很忠,此事得到时人赞赏。不仅如此司马光的文章节操更为不少人称赞。
不过即便如此,陈洙也不认为司马光会连一个想照顾的考生也没有。
考前他试探了好几次司马光的口风,却被他滴水不漏的推了回来。
此人不仅是正直的可怕,也是稳重的可怕,这令陈洙想到一句话“有才且性缓者,必大才。”
这时考生入场,几位考官都是站起身来。
诸科与明经科的考生从一处入场,并在后堂考试。至于几位考官面前的都是进士科的考生。
有句话是''焚香礼进土,嗔目待明经''。
因为进士科,往往为将相极通显。至诸科明经,不过为学究之类,故而有此语。
面对众进士入场,几位考官也不敢怠慢。
分十名进士一组与四名考官对揖。
章越入场后即顺着人潮被带到了此处。他看到台上的四名考官。
陈洙他自是认得,他身旁还有一人,自己也是认得,这不是那个司马十二丈么?
他果真是司马光,怎么还骗我来着。
章越心底不由鄙视了司马光一番。
轮到章越他们时,当即十名进士排好。章越与陈洙对上,不过彼此自不会作出熟悉之状。
待章越看到司马光时,却见他是目不斜视,一本正经的样子。
众人当下对揖,甚是敬重。
然后章越按照座号被带至一处僧房来。
章越方进入就听到身后一声落锁,原来被关在了里面。
章越打量僧房但见桌床都有,今后三日自己就要在此奋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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