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我决,良玉我切’。”
师兄弟二人一并念至都是抚掌大笑。
这不是他们当年一并往章氏族学里面试抄书职务时,章友直让他们二人抄写的《南京书院题名记》么?
念至这里,往昔之事一并浮现在心头,正好拿来下酒。
师兄弟二人读到这里既是笑,也是笑中有泪。
郭林眼中的泪滴至酒盅之中叹道:“你我师兄弟二人,一人去了汴京太学,一人去南京国子监,此事说来真可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那是范文正公在天之灵指引着师兄去应天书院呢。”
听着章越打趣郭林不由莞尔,随即正色道:“论才具我哪里及得文正公万一,但盼在能如范文正公般,少有大志,每以天下为己任,发愤苦读。既仕,每慷慨论天下事,而奋不顾身。”
这话倒是说到章越心坎里去了。
“不过,师弟你一直在说我,你说说你在太学如何呢?你也说说你吧!”郭林向章越问道。
章越不好意思一笑道:“师兄,我也没作什么事,只是将当初与师兄一起苦读的经历,写了一篇文章正好给官家看了。”
“什么给官家看了?”郭林忍不住吃了一惊。
章越连道:“惭愧,惭愧。官家赐我同三传出身,但我给辞了,可是直言不太好,故而得说得入情入理才好。”
这回郭林惊得下巴都要脱臼连言道:“师弟,你莫要诓师兄我啊,什么事也不好拿官家来胡说。”
章越没好气地道:“师兄,你们相识这么多年,我是那样的人么?”
郭林犹豫了一番道:“这…这么多年过去,我也不好说的。”
章越当即道:“师兄我将文章背给你听好了,草民幼时即嗜学。家贫,无从致书以观,每假借于藏书之家…”
章越这一篇文章通篇念毕,郭林已是说不出了一字。
章越感觉自己在师兄面前是不是有些太过了,有那么点装逼的感觉?
“这一次我再度远远落在师弟身后了。”郭林脸上有些感慨。
郭林还在南京国子监拼搏时,一直为这一次来汴京广文馆试努力,而章越居然已是辞去了同三传出身。
本来桌上有碗鲜鱼汤,换了以往碰上这样的好菜,郭林都是自己舍不得吃,寻个借口推给章越吃的。如此他终于也下筷子了。
“师兄既来了汴京,就不用住其他地方了,我那有个去处?”
郭林道:“不了,我与老师,同窗们都说好了,住广文馆就好了。”
“广文馆?”章越摇了摇头。
广文馆是朝廷收容流落京师读书人的地方。
说来也很可怜,每日只有早晚两碗稀粥喝,至于住得地方也是人挤人的。虽说太学也不咋样,但是太学的斋舍和饭食比广文馆比起来简直还胜过了十倍。
那么让师兄住哪里?
章越想到,吴家给了自己的宅子,师兄肯定不会住的。
于是章越开口道:“我在汴京买了宅子,如今正好租给一个来汴京与你一般赴广文馆试的人,正好还余一间房。师兄不如与他同处,虽说是委屈了些,但到时候好歹也是照应。”
郭林问道:“师弟一个月租多少钱?”
章越道:“两贯钱。”
郭林道:“那好,我与他一人一半,师弟你看如何?”
章越道:“师兄,你莫要损我好么?”
郭林道:“师弟,不是师兄与你客气,着实是…之前我离乡之际,汝兄长即到送了我家五贯钱,这些年逢年过节都有馈赠。”
“我爹爹常说,他教了这么多学生,没有第二人似师弟这般孝敬的。”
章越知道他给兄长的信中,也常说替自己照看好郭学究一家。这事交给自己这哥哥真是没说的,三成的事他一定给你办到十成。
甚至逢年过节还从城中特意跑到乌溪去看望郭学究一家的。
章越道:“这算什么啊,不是常言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兄,你就莫与我客气。”
“也不是客气,只是三郎,你若不允我实在…”
章越忙道:“好吧,好吧,就依师兄所言。”
郭林闻言这才笑了。
师兄弟二人共对一桌谈至夜里,道尽别来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