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江池畔,十七娘看向窗外,但见一行人正在河岸边行来。
章越与王安国行于其中,但见融融春光里,金明池上荷叶田田,听闻到了阴雨之夜,汴京百姓会特意至此听雨打荷叶之声,这‘金池夜雨’也是汴京一景。
恰巧金明池昨夜正好下一了场春雨,到了白日却是晴空万里,举目望向池边,但见荷叶上水珠闪闪发亮,是一等万物清新的气象。
章越遥望池边柳绿如烟,重楼玉宇,岸边众多游人前往踏青,不少都是郎君仕女,此地环境清幽,甚至还有人在池边垂钓。
至于面北的临水殿则有禁军把守,皇帝与大臣常会来此看水戏。
章越与王安国从幽静西岸走至热闹东岸,这里搭了重重彩棚,百姓聚集于此看着水秋千,争标等等,还有不少摊贩将生意作到了御园里,是一副喧闹景象。
王安国体胖走不得久路。二人走了一段路,正在一摊边歇息,王安国挥汗如雨,章越坐在一旁正好听见有争吵之声传来。
二人上前一看,原来有一名摊主与主顾吵闹。
原来摊主正在临湖卖字,但这名游人却冷不防将砚台里的墨水泼了,结果弄得一张大纸上到处都是点点墨迹。
摊主拉住游人要他赔他墨纸钱,但游人却不肯。
章越笑了笑,在摊主与游人争吵之际提起笔来。
摊主正拉住游人,见章越如此惊问道:“你作什么…”
却见章越审视了一番墨迹的分布,提笔写下了两句诗。
一旁的王安国看了一眼金明池边的湖光山色,笑着念道:“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此诗甚是应景,且回味无穷。一时偶得之诗尚且如此,又何况正经而作呢?三郎真是大才!”
章越笑道:“平甫兄,见笑。”
一旁摊主更是惊喜交加道:“小郎君一笔好字,远胜于我,我一副字不过二十钱,小郎君这副字最少两百钱。小郎君救了我这副纸字,我真不知如何感激才是。”
说着这摊主全身上下摸了遍,然后惭愧地道:“今日还未开张,衣食尚未有着落,只有这一百五十钱,还请小郎君收下。”
章越王安国对视一笑。
章越笑道:“看你也是厚实之人,这字算我赠你的。不过还请找个识货人将此字卖了吧!”
摊主连忙道:“这如何使得…”
章越二话没说钱放在摊上,与王安国一并离去。
章越与王安国一路聊天,又来到一处卖瓷器之处。
但见摊主摆了一色瓷器,一旁还雇着人看护。
章越随意看了几眼,一旁王安国对章越道:“三郎,你看竟有汝窑的天青瓷。”
章越顺着王安国眼光看去,但见一尊青如天,明如镜的瓷瓶正摆在那。
一旁的摊主热情地道:“这位官人是识货人,这正是天青瓷,原是宫里的御品,经过御拣的。这‘雨过天青云,者般颜色作将来’,说得就是此瓷。”
章越明白,当年汝窑进天青瓷给柴世宗请器式时,柴世宗睹其状批曰:雨过天青云,者般颜色作将来。
章越看去此瓶瓷色,真如雨后如洗的天空,一见令人心旷神怡,有等雨过天晴,云开雾散的美好。
摊主见王安国神色知他意动,于是又道:“官人你看此瓷薄如纸,瓶身细媚有细纹,敲之闻声如磬,最要紧你看这天青色,乃汝窑最上等的釉色,这等釉色传闻必须在下雨天时方烧出,真乃可遇不可求也。”
章越听了摊主之言心底一动低声道:“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
王安国收回目光问道:“三郎在谱曲么?这是什么词牌名,为何我从未听过?”
章越惆怅地道:“偶然所作,你说的天青色这瓷釉需等烟雨天方能烧成,不恰似男女之间,万般等候却难见一面么?”
王安国笑道:“三郎可是有心上人了?”
章越久病成医地道:“多是郎有情妾无意啊。”
随即章越又在心底自己给自己补了一句,只是有好感而已,谈不上喜欢。
当即章越询价问道:“这天青瓷多少钱来?”
“三十贯!不二价!”
这…这价钱章越,王安国纵是再喜欢,也只能告退了。
章越,王安国继续逛着摊子,但听一阵喝彩声传来。
章越闻声看去,但见池上泊两艘画舫,船上立着秋千。
穿着单衫的男伎人登上秋千,稳稳地荡起,越荡越高,随之在秋千作各种杂耍,左右军院虞侯以鼓笛相和,博得彩棚里坐着的庶人商宦不住喝彩。
但秋千与秋千架平齐时,这男伎人突然腾空而起,在男女老少的惊呼声中,在空中连翻数个筋斗,然后掷身入池。
一旁自有几个官员模样的人来评判。
章越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