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留恋即是。”
章越气笑道:“这么说我与哥哥就是惇哥儿你丢下的?”
章惇道:“你要情由,我也给你情由。当初我中了进士,听闻到了家里,哥哥借着我的名义收了不少钱财,而你也立即不思上进,到处相姑娘去了?”
章越不由一滞,这话倒是真的。
章惇道:“若你们如此,那我也不必看得上了。”
章越神色铁青道:“我明白了,惇哥儿永远是顾自己的人。以往我还有些幻想,或一直在心底给你找情由,如今倒是彻底明白了。”
章惇点了点头道:“你明白就好,多用功读书,日后若能中进士,就算是烧高香了。”
“你替我写封信回家吧,把哥哥嫂嫂和溪儿接到汴京来住着,二姨在城东有出空着的宅子如今给了我,反正空着也是空着,溪儿是读书的材料,跟在哥哥身旁,我怕是日后给娇惯坏了。”
章越决然道:“不必,溪儿拜在了伯益先生门下甚好,再说还有嫂嫂看顾着,绝不会误入歧途。再说惇哥儿为何不自己写信?”
章惇闻言从章越身旁站起身了来,侧过脸道:“哥哥最着紧的人素来是你,哪怕你再不成器,甚至爹爹也是如此。”
章越感觉章惇这语气与之前有些不同。
顿了顿,章惇道:“李泰伯(李觏)治学严谨,说话也有些难听,但却是博古通今之才,你从他门下,最不济在读书人的骨气上也是能学到一二。”
“至于先生,无论是治事还是学问皆是处处可法,他们身上之十成你能学到一成,即已是令人刮目相看了。”
“但切记一点,好学以尽心,诚心以尽物,推物以尽理,明理以尽性,和性以尽神。读书之事求人不如求己,不仅读书如此,日后处世也是这些,别总指望着依赖他人,自己坐享其成,我最见不得的就是这一点。好好去学,若不能出头,日后我也羞于见你。”
章越道:“惇哥儿安心顾好自己前程即是,别担心我与哥哥拖累于你,若此科不中,才是真的成了笑话。”
章惇道:“也好,记着与哥哥写信的事,走了。”
说完章惇大步离去。
章越也不看章惇。
厅堂里但闻爆竹声四响,老仆正将大饭饭菜端上桌。
陈襄亲自端着一盘菜摆在章越面前笑道:“这是吾乡的米斋,乡人带至京里的,在我乡里若过节人人都要吃些。我如今亲自蒸来,你也赏脸吃个。”
“多谢先生。我没什么胃口。”
陈襄笑道:“三郎你是品性忠厚之人,但我与你这么说,不是要你以德报怨,你道我们见了佛祖为何要拜呢?”
陈襄道:“不是要你弯腰,而是要你知道心底需存敬。好比花钱布施不是买来功德,而是告诫你勿贪。”
章越看向陈襄,但见对方笑着道:“吾年少时,也曾厌倦乡里那等市侩,只想早早考出个名堂来,既是光宗耀祖,也是离开僻乡。如今半生已去,经历了世态炎凉太多,方知乡情最重,似这汴京繁华万丈,然于我何干?他日终究是要回去的。”
章越闻言略有所思。
“吃些吧,一会你的几位师兄来,我与你一一引荐,他们都是贪嘴,怕剩不下多少。”
章越点点头用筷子夹了一块放入口中。
“如何?”
“好吃。”章越猛地点头。
陈襄笑道:“外头是箬叶托底,蒸得时候,箬叶清香会混入其中,里面的馅是糯米,也算求个平平安安。”
“是啊,过年了。”章越笑道。
这时门外敲门声传来,陈襄笑道:“你师兄们来了,一会他们给你什么,就不要推辞,收下即是。”
“好的,先生。”章越言道。
陈襄推门后,但见门外早聚了一帮读书人来…
“见过先生。”
章越行礼在旁道:“见过师兄…”
“什么?没听见…”
章越看向陈襄,陈襄笑道:“此人是你吴道吴师兄,最是没规矩…”
章越知道陈襄门下最有名的就是孙觉,不过如今在外为官,其次就是章惇与这位吴道,其余人都是名声不显。
但众人皆是笑着,没有半点拘谨,章越觉得如此门下氛围正适合自己。
堂上酒已备下,陈襄,章越众师生们齐聚一堂,把酒聊天,倒也是其乐融融。
嘉祐三年波澜不惊地过去了。
嘉祐四年抵至。
嘉祐四年开春后即是春闱。
比之嘉祐二年榜,嘉祐四年榜略显星光暗淡了一些,但也是有一番龙争虎斗。
放榜结果出来,状元为章越的斋长刘几改名为刘煇所得。
欧阳修虽没有主考省试,但却是殿试阅卷官。阅卷前他对左右道:“除恶务本,今必痛斥轻薄子,以除文章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