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安诗感动道:“你我同在汴京,再见的日子还多。这样过些日子你让唐九郎来我府上,我让爹爹替他书信一封就是。”
章越大喜道:“多谢大郎君。”
说罢吴安诗,吴家马车以及吴家一众人皆西行离去。
汴河东流,雨粉飘飞,章越持伞目送了老久,直到马车没入街角。
黄好义向章越问道:“三郎,我们何处去?”
章越回过神来道:“当然是先去太学。”
黄好义道:“我还道你会先去你家二郎家里下榻呢,若是如此,我也想见章二郎君一面,不知有此机缘否?”
章越默然片刻道:“四郎,还是与我一并先去太学再说。”
“好的,三郎到时候一定要叫上我的。”
章越问道:“你怎不去你兄长家呢?”
黄好义道:“我哥哥去了新蔡任县令,不过如今嫂嫂正住在汴京,说起我的嫂嫂,不正是二哥的姐姐么?”
章越感觉这亲戚称呼名有些乱,什么二哥的姐姐。
章越正色道:“四郎,这里我要与你更正一番,我家二哥如今已是入籍我叔父家中了,我与他虽有血缘之亲,但面上不能称他二哥,而是按族里排行,或称一声惇哥儿。”
“你见他面时,千万莫要叫错了。”
黄好义道:“那有什么?都是一家兄弟,沾着光也是无妨。三郎,你莫非不愿将我引荐给你二兄吧。我知道似我这样连太学生不是,鱼虾般的人物,哪配得上与你二兄论朋友?”
章越心底一万头草泥马奔驰而过。
你一个进士科,我敢看不起你?你这也太酸了吧。
章越忙道:“四郎说些什么呢?不过似我二兄这般,哎,你也知道…我平日也不敢借他的光的。”
“怎么说呢?”
章越道:“二兄对我一贯要求甚严,不许我借着他名头在外招摇过市。此番我入太学之事,我也不敢轻易禀告,否则他还以为我是借了他的名头呢。”
黄好义恍然道:“你叔父家那可是父子进士啊!难道你也不上门亲近一二么?何况我听闻你二兄方结了门亲事,那可是堂堂侍御史,清流中清流。若是帮你一把,汴京居也可易的。”
章越干笑两声道:“正是因为如此,才不好打搅么。”
自己进个县学都能说是沾光,再进太学就更被自己这堂叔父说成是他公开了。
黄好义听章越这么说,点点头。
章越道:“那么四郎在京住哪里么?”
黄好义道:“我兄长在汴京买宅,三郎改日我引你回去,见一见我二堂兄,他名叫好信。还有我嫂子,也是你堂姐姐。”
“哦,二堂兄也在京中读书么?”
黄好义点点头道:“他在备考广文馆呢?”
“这般。”章越与黄好义一面说,一面在保康门街走着。
二人边走边说,先出了内城的保康门,过了门桥,到了保康门街与麦秸巷交叉地,这里与太学不远了。
熟悉东京城掌故会知道麦秸巷旁有一条水柜街,丁谓的家宅也在这里。
丁谓为何选宅在这里?
有一番名堂。
水柜街毗邻蔡河经常有水涝之害,达官显要都不住这。于是丁谓就以白菜价买过来。
然后丁谓借着朝廷建会灵观的机会,下令多挖沼池。这里离丁宅比较近,然后丁谓将会灵观沼池挖出的土全部运到自己家将地基筑高。
丁谓又奏朝廷开保康门,南北新作安国延安二桥以跨汴河蔡河。
自此从相国寺至会灵观,成为一条通衢,人烟稠密。于是房价一下子就升值了,丁谓家史称‘宅居要会’,赚大发了。
不过无论怎么说,太学生们还挺感谢丁谓。
保康门街至麦秸巷,几乎是满街的青楼妓馆。这是汴京城,也是大宋最大的红灯区。
而且就开在太学,贡院的边上。太学生们当然高兴得不得了。
眼下若非早晨而是傍晚夜间,沿途景色不知有多么好,但想到这里章越不由捂了捂钱袋,好把心凉一凉。
章越抵至太学。
在庆历兴学以前,国子监继承唐制实行三馆制,广文馆教进士,太学教诸科,律学馆教明律。
当年欧阳修在省试之中落榜,通过国子监监试,补为广文馆生。然后在国子监解试中得第一,省试又得第一,最后以殿试第十四名及第。
不过庆史兴学后,三馆制就改变了。
原来三馆制只是名称,实际上并不是学校,考中馆生,入国子监,太学,更似一个职称名字。
但庆历兴学后,将进士诸科都合并为太学。
当朝七品官以上子弟为国子生,校址在天福普利禅院。
以锡庆院为太学,锡庆院位于国子监旁,最初除